辞去,一路走着,想道:“怪不得人家要跟关差!我不意中发个小财,只是要替他出点力儿纔好。”一头想,走入人门房。进才坐在一张躺椅上,杜坏打一千,道:“敢求大爷,这些商人叫他添些银子,千万替他挽回了罢。”进才睁着眼道:“老爷着实生气,还不快去打听。”这杜垄悄悄的走上三堂左厢,转至西书厅,只见跟班们坐的、立的,都在门外伺候。这杜坏笑嘻嘻的问道:“老爷可在书房么?”原来杜垄是十七八岁的小子,十分乖巧,是进才的弄童,除进才外,毫不与人沾染,这些人都叫他”杜一鸟”。这日上来打听,一个卜良走来搂住说道:“一鸟官,老爷正在这里唤你。”杜坏道:“老爷从不唤我的。”卜良道:“任鼎在书房中干事,嫌他这半日吸不出精,教你去补码。”杜垄笑道:“好爷,不要耍,停一会书房无事了,给我一个信,好叫大爷禀话。”卜良还要燥脾,众人道:“不要混他,老包要作酸的。”这杜坏一溜烟走了。却说老赫这日午后,在小妾品娃房内吃烧酒、尝鲜荔枝。吃得高兴,狂荡了一会,踱至西书厅,任鼎走上递茶。老赫见这孩子是杭州人,年方十四,生得很标致,叫他把门掩了,登榻捶腿。这孩子捏着美人拳,蹲在榻上一轻一重的捶。老赫酒兴正浓,厥物陡起,叫他把衣服脱下。这任鼎明晓得要此道了,心上却很巴结,掩着口笑道:“小的不敢。”老赫道:“使得。”
  将他纱裤扯下,叫他掉转身子。这任鼎咬紧牙关,任其舞弄,
  弄毕下榻,一声”啊呀”,几乎跌倒,哀告道:“里面已经裂开,疼得要死。”老赫笑道:“不妨,一会就好了。”任鼎扶着桌子站了一站,方去开门拿洋攒镀金铜盆。走下廊檐,众人都对他扮鬼脸。
  这孩子满面红晕,一摆两摆的走出,叫茶房拿了热水自己送上,忏干外取进洋布手巾。老赫净了手,坐在躺椅上。这卜良招呼进才回话。老赫问所办若何,进才禀道:“这商人们很不懂事,拿着五万银子要求开释。小的想,京里来的人,须给他三十几万两饥荒纔打得开。这商人们银子横竖是哄骗洋鬼子的,就多使唤他几两也不为过,总要给他一个利害方好办事。”
  老赫道:“很是。晚上我审问他们。”进才声喏而出。
  先前,杜坏在窗外窃听十分明白,即忙取出随身纸笔,暗写一信叫人送出。一会儿,进才到了门房,杜垄替他卸下衣服,坐定,唤值日头役分付:“大人今晚审问商人。”这头役传话出去。万魁等已先接了杜坏的字,大家全无主意,说道:“公项中银子不过十余万,依着里边意思,还差两三倍,如何设措方好?”只见郑忠、李信二人来,道:“今日晚堂要审。”
  万魁道:“只怕我们还要吃亏,全仗二位同朋友们左右照应!”
  郑忠说:“有我们兄弟在此,但请放心。”万料叹口气道:“向来各位大人如何看待商人,今日出尽丑了!”李信道:“看来要多跪一刻,断没有难为的事。”正说间,只听得吹打热闹,许多人拥进来,慌得众商人顶冠束带,跟到穿堂伺候。这关部怎生排场:旗竿两处,”粤海关”三字漾入青云;画戟中间,石狮子一双碾成白玉。栅栏上,挂着”禁止喧哗,锁拿闲人”之牌;头门口,张着”严拿漏税,追比饷余”之示。大堂高耸,四边飞阁流霞;暖阁深沈,一幅红罗结彩。扑通通放了三声大炮,乌森森坐出一位关差。
  吆喝一巡,赫公早已升座,分付将洋商带上。只见一个号房拿着衔帖禀道:“广粮厅申大老爷拜会。轿子已进辕门了。”
  这赫公将衔帖一看,道:“原来师傅来了。”即叫带过一边,快开中门迎接。这赫公慢慢的踱下暖阁,申公已从仪门下轿进来了。赫公站在滴水檐下,申公趋步上前打恭。赫公还揖道:“又劳师傅贵步。”申公道:“前日早该拜贺,勿怪来迟。”赫公道:“学生还没有登堂。”二人一头说,走进西书房去了。约有一个时辰,方纔送出,赫公又面约:“明日候教。”申公应许,就在大堂滴水檐前上轿而去。
  看官听说:这赫公是个世袭勋衔。现任监督广粮厅虽与关差不相统属,究竟官职稍悬;况赫公大刺刺的性子,督抚三司都不放在眼里,今日见了申公,如何这般谦抑?原来这申公讳晋,号象轩,江南松江人氏,当年在京师教读,赫公从学三年。后来申公中了进士,选入翰林,赫公袭职锦衣卫,待师傅最为有礼。这申公与宰执大臣不合,京察年分,票旨外用,改铨了广西思恩府烟瘴苦缺,推升陕汝兵备道。后因公错,部议降调,应得同知,却又是这个宰执告诉部中,凡是府佐俱可补用,于是径补通判。今日晋谒海关,也算天末故人,忽焉聚首。
  赫公送客后回至二堂,叫带商人上来。两边吆喝一声,按次点名,一齐跪下。向来洋商见关部,一跪三叩首,起来侍立。
  此刻要算访犯,只磕了三个头,跪着不敢起立。
  赫公问道:“你们共是几人办事?”万魁禀道:“商人们共十三家办理,总局是商人苏某。”赫公说:“我访得你们上漏国税,下害商民,难道是假的么?”万魁禀道:“外洋货物都遵例报明上税,定价发卖,商人们再不敢有一点私弊。”赫公冷笑道:“很晓得你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