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之事,既统天罡变化;天罡变化,惟上德者能之,其次中下之人难行,非金丹之全功,故祖师不传天罡变化,而传地煞变化也。既知变化,循序而进,即可到功果完满,霞举飞升之地,更何有三灾乎?
  然知变化,不知阴阳颠倒之法,功果终难完满。祖师道:“这个算不得腾云,只算的爬云而已。”云至于爬,难以为力矣。祖师又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决,念动真言,攥紧了拳,将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路。”噫!金丹之道,一得永得,至简至易,约而不繁。如得真诀,一念纯真,身体力行,颠倒之间,立跻圣位,即可超十万八千之路,而绝不费力。岂等夫一切旁门小乘,强扭强捏,望梅止渴之事乎?
  夫金丹之道,穷理尽性至命之学也,尽性至命,全在穷理上定是非。一理穷不彻,即一事行不到,穷彻一分理,即能行一分事;穷彻十分理,即能行十分事。试观悟空始而打破盘谜,暗中心悟;既而得受长生之道,又既而学成变化,又既而学成筋斗云。由浅及深,自卑登高,无非穷究实理,原始要终,欲其知之无不荆学道学到会得筋斗云,方是悟彻菩提真妙理,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矣。
  古今读《西游》评《西游》者,以首回至此,便以为悟空已修成大道,而了性了命,何其误甚!是特仙翁示人先须该拜明师,究性命之理,求作用之真,不使一毫有疑惑耳。试举一二以为证。
  前回悟空访拜明师,学道也;“妙演三乘”一诗,演道也;“显密圆通”一诗,传法也。又说破根源、会的根源、传变化、传筋斗等语,岂不要真传实受,总以为明理而发乎?理既明,则知之真而行之果,脚踏实地,下手速修,犹恐太迟,以下方说修持之功。菩提道:“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若只以悟为毕事,而在人前说是道非,卖弄精神,打混过日,错过光阴,其祸不旋踵而至,岂第人害其性命,必将天摘其魂魄。所以菩提又道:“你从那里来,还到那里去。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读至此处不禁通身汗下,不特当时悟空顿然醒悟,而天下黄冠羽士,当亦可以顿然醒悟矣。
  悟空一顿悟之下,“径回东海,那消一个时辰,早看见花果山”。花果山为悟空生身之地,从生身之地而来,还从生身之地而去。悟到此处,则返本还元,一时辰内管丹成。若未悟到此处,犹算不得悟彻。美猴王自知快乐道:“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盖天地造化之道,顺则生人生物,故云“去时凡骨凡胎重”;逆则成仙成佛,故云“得道身轻体亦轻”。学者读“修玄玄自明”字句,始知吾前言穷理之说为不虚也。
  群猴道:“你怎么一去许久,近来被一个妖精强要占我们洞府,若再不回来,我们连山洞尽属他人矣。”吁!仙翁说到此处,可谓恺切之至,举世之人尽是走了主人公,被妖魔占了洞府,而属他人矣,可不畏哉?妖精自称混世魔王,住居直北坎源山水脏府。此明示后天《坎》宫肾脏也,一切不得真传之流,闻还元返本之说,疑其肾脏有真阳,或守护阴精,或还精补脑,或心肾相交。如此等类,不可枚举,是皆自欺欺人,以盲引盲,惑乱人心,隔绝圣道,故谓混世魔王。殊不知肾中阴精,乃后天至阴之浊水,非先天至阳之清水。若在肾中用功夫,则心为肾移,真为假陷,不但无补于肾,而且有昧于心,真假不分,是非罔辨,如混世魔王,强要占水帘洞,捉去许多猴者相同。悟空自称正南方花果山水帘洞洞主,可知真水在南,不在北,而不得以假混真也。
  正南方为《离》明之地,在人为心君所住之处,心本空空洞洞,虚灵不昧,具有精一之真水,故为水帘洞洞主。“没器械”,《离》中虚也;“光着头”,《离》德明也;“穿一领红衣”。《离》象火也;“勒一条黄绦”,《离》纳已,中有土也;“足下踏一对乌靴”,下有水也。真心虚灵不昧,具众理而应万事,即藏水、火、土三家之象。“不僧不俗,不像道士”,混三为一,惟见于空,故赤手空拳也。写魔王自头至足,俱是黑色,《坎》肾纯阴无阳之象。惟“手执一口刀,锋刃多明亮”者,欲念一动,势不可遏,能以伤人之象。“悟空要见个上下”者,以明而破暗,以空而制有也。“两手勾着天边月”者,月之上弦为上勾,阴中之阳,象《坎》;下弦为下勾,阳中之阴,象《离》。两弦合其精,《乾》、《坤》体乃成,此法身上事,非一切在水脏中作生涯者所能测其端倪。
  “悟空使身外身法,拔一把毫毛,变作三二百个小猴,把魔王围绕,打作一个攒盘”等语,三二为五,一变为五,五攒于一,应物随心,变化不测,故能夺魔之刀,破魔之顶,借假复真,以真制假。“一刀两段,直下欲念剿灭绝根,放起火来,把那水脏洞烧得枯干,尽归了一体。”是明示只有先天真心实用之一体,并无后天心肾相交之二体,即《参同》所谓“何况近存身,切在于心胸。阴阳配日月,水火为效徵。”阴阳水火皆在心胸之间,水脏纯明无阳可知矣。既是纯阴无阳,夺的大刀,又是何物,岂不令人生疑乎?殊不知后天肾脏亦属于《坎》,其中一阳,即欲念之利刃也,夺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