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语,多惊之疑之而不肯信,非调其妄,必言其愚。
  噫!道之不明,吾知之矣,贤者过之,遇者不及,故仙翁不得不借行者现身说法道:“这本是乌鸡国王,乃汝之真主也。”犹言此身外身。乃本来之真主,若离这真主,而别求一个真主,则即非真主。认得这真主,方为辨明邪正;认不得这真主,而邪正犹未辨明也。然真者已见,以真灭假可也,而何以脱了冠带换了僧衣乎?盖真已在我,不妨用假以破假,用假即所以保真,不用真而用假,藏真而不露其机也。所以众僧欲送,行者止住道:“快不要如此,恐泄露事机,反为不美。”则知不泄漏事机方为尽美。
  诗云:“西方有诀好寻真,金木和同却炼神。”西方之快,即金丹大道之诀,得此真决,方可寻真;不得真诀,不可寻真。何则?得真诀而阴阳相和,刚柔得中,方可炼精一之神矣。“丹母空怀檬懂梦,婴儿长很赘疣身。”《坤》土失真,无由会其《乾》金,已无资生之德,而空怀檬懂不明之梦。《震》木隔绝,是已流于外院,早失恃怙之恩,而长恨赘疣幻化之身矣。“必须井底求原主,还要天堂拜老君。”言必须寻出《坎》中之阳,以点《离》宫之阴,方能全得先天一气,而归根复命。然《坎》中之阳,不得老君九转金丹之道,而未可以归之,复之。“还要”者,离此金丹之道,而必不能也。“悟得色空还本性,诚为佛度有缘人。”色者,非世之有形之色,乃不色之色,是为妙有。空者,非世之顽空之空,乃不空之空,是为真空。若悟得真空含妙有,妙有藏真空,真空妙有归于一性,则了命而了性,有为而无为,即是与佛有缘,而为佛度矣。此金丹之始终,大道之本末,在尘世间而有,在人类中而求,老君非自天生,释迦不由地出,是在人之修之炼之耳。
  提纲所谓“一粒金丹天上得”者,言此金丹大道,为天下希有之事,人人所难逢难遇者。若一得之,犹如从天而降,当自尊自贵,怀宝迷邦,不得自暴自弃,有获天谴。“三年故主世间生”者,言修炼大丹,还系圣贤事业,丈夫生涯,依世法而修道法,不拘在市在朝,非等夫采战、炉火、闺丹、顽空、执相,一切鸡鸣狗盗暗渡陈仓之辈,所谓“世间生”三字,提醒世人者多矣。
  “魔王欲取国王之供,行者代叙”一篇,其中先天失散聚合之机,跃跃纸背。最着紧处,是“转法界,辨假真”六字。“转法界”,是期于必行;“辨假真”,是期于必悟。悟以为行,行以全悟,非悟不行彻,非行不悟彻,一而二二而一。行者降魔是悟而行也,行者何以“叫大家认了旧主人,然后去拿妖怪”?盖认得真者,方可降得假,“西南得朋”也;“魔王逃了性命,径往东北上走”,“东北丧朋”也。是明示生我之处还其元,死我之处近其本也。
  噫!主之真假易认,师之真假难识。易认者,果遇明师,一口道破他家《坎》中之阳,即知我家《离》中之阴,而真假立判。难识者,旁门三千六百,外道七十二品,指东打西,穿凿圣道。或有指男女为《坎》、《离》者,或有指心肾为《坎》、《离》者,或有指子午为《坎》、《离》者,或有指任督为《坎》、《离》者。如此等类,千条万条,以假乱真,以邪混正,一样讲道论德,为人之师,谁真谁假,实难辨认。
  祖师慈悲,借八戒说道:“叫念念那话儿,不会念的便是妖怪。”盖金丹大道,有口传心授之妙,一得永得,非同旁门曲径,虽真假之外样难辨,而真假之实理各别,果是真师,密处传神,暗里下针,一问百答,句句在学人痛痒处指点,言言在学人头脑处着紧,是为会念那话儿。若是假师,妄猜私议,口头虚学,及其问道,九不知一,口里乱哼,是谓不会念那话儿。会念那活儿是真,不会念那话儿是假。此真假之别,照妖之镜。
  吾愿世之学道者,速举照妖镜,照住青毛狮子,勿听妄猜私议之邪说淫辞,而误认后天之人心为真,先天之真阳为假;现在者为真,化风者为假也。
  诗曰:
  金丹大药最通神,本是虚无窍里真。
  窃得归来吞入腹,霎时枯骨又回春。 

  第四十回 婴儿戏化禅心乱 猿马刀圭木母空 
  悟元子曰:上回结出欲辨道中真假,须赖明师传授之真,是道之求于人者也。然道之求于人者已得,而道之由于己者不可不晓。故此回合下二回,极写气质火性之害,使学者变化深造而自得真也。
  篇首“行者把菩萨降魔除怪之事,与君王说了,叫上殿称孤”。是真假已明,正当正位称尊,独弦绝调,超群离俗之时也。“国王请一位师父为君,行者道:‘你还做你的皇帝,我还做我的和尚,修功行去也。’”以见真正修道之上,以功行为重而不以富贵动心,若今之假道学而心盗蹠者,能不愧死?夫好物足以盲目,好音足以聋耳者,为其心有所也。心一有所,而性命即倾之。
  “三藏见大山峻岭,叫徒弟提防。”是未免因险峻而惊心,心有所恐惧也。故行者道:“再莫多心。”何其了当!盖多心则心乱,心乱则气动,气动则火发,故“师徒们正当悚惧之时,而即有一朵红云,直冒到九霄空里,结聚了一团火气”也。噫!此则悚惧,彼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