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经万道霞光,照□□是通天彻地,出幽入冥,把个两鼋形消精散。菩提子那里存留得在怀,照妖镜空执在妖魔手。行者见了笑道:“老鼋,我叫你好好做个人情,送还了老和尚,如今只等形迹败露,要留无法留了。”八戒、沙僧掣下禅杖就要打,三藏忙止住道:“徒弟们,若一打行凶,这宝镜、菩提复归妖魔,悔无及也。”八戒道:“师父,我老猪原叫他上岸来决个胜负,如今不打他怎成个豪杰?”行者道:“老孙也叫他决个雌雄,必要打两禅杖儿,方才消了那三番五次取他不与之仇。”只见老和尚道:“师兄们,休要存此心罢,前途尚远,妖魔叠出,只恐两鼋虽服,尚有五气未调,作梗路间,又要定豪杰,决雌雄也。”老和尚说了这句,行者随扯着衣袖问道:“老师父,两鼋五气,老孙不知。请教,请教。”老和尚道:“我也随口道出,只是那妖魔见了真经,将菩提子供献在前,宝镜妖魔也不敢收留。老和尚大胆收了菩提去罢。”三藏忙把菩提送与老和尚,自己收了宝镜。老和尚将菩提子接在手中,叫了几声“动劳”,与小沙弥驾舟去了。那两个妖魔乃向真经顶礼,求三藏超脱,三藏悯其真意,仍复课诵真经一卷,两妖化一道青烟而去。三藏方才叫八戒撑筏前道,只见空中五色祥云,云中现出一位真仙道:“快还了宝镜来!此宝即是真经,不容并立。那唐长老只可志诚恭奉经文,休持二种。”三藏见了,忙向空合掌,把宝镜献上,那空中一只金手伸将下来接去,不知所向。
师徒们方才惊异,未行了三二十里,抖然天风效灵,木筏不知何故一夕直达了八百里,到得东岸。三藏登了岸头,把经柜、担包、马匹俱打点停当,乃向木筏合掌拜谢道:“我弟子陈玄奘,一路前来,并不曾白央人,夺取人舟车马匹装载经文,今日过此通天远河,抢夺了贼人木筏,非我本意,实乃巫人自作自取。虽然借人之力,寸步难酬;我弟子欲要谢你,囊又无钱;舟人不在,只得向木筏拜谢远载送程之劳。”三藏下拜,八戒笑道:“师父迂阔的紧,若是那巫人与三贼送来,老猪还要打他几禅杖,送他到地方官长处治他哩。”行者道:“呆子立心凶狠。”八戒道:“我老猪是有传授的。沙僧取菩提的法儿:一善让师父做,一恶待我行。”三藏道:“徒弟休说闲话,你看这河岸上光景我甚熟,却似走过一番的。”行者道:“亏师父认,却不是当年来时渡水之处,拿鲤鱼怪之所。”八戒道:“是了,是了。造化,造化!斋饭又在口头了。”三藏说:“悟能,你如何晓得斋饭在嘴头?”八戒道:“我记得陈员外备斋供送行在此,他们感我等替他除了妖精,救了童男童女祭祀之患,难道不接个风?以此知斋饭在嘴头。”师徒正说,果然走了二三里,只见居人稠密,较前更觉热闹,那村众大大小小也有认得的,说道:“当年平妖捉怪的老师父们回来了。”那认不得的,见了说道:“我也曾听闻说当年有取经圣僧过此,那陈员外感恩,至今念念不忘,若是圣僧回来,快去报知。”只见一个老苍头见了道:“不消去报,我员外这两日做梦,说圣僧目下西还,他时刻到此打听,方才家去吃饭,叫我在此等候。真真造化,造化!”八戒听了把经担歇下,上前问道:“老哥,你是替陈员外报信的么?甚事真真造化?”苍头道:“我没工夫说,你师父们会着我员外,自然知道。”他飞往前报信去了。却是何事造化?且听下回分解。总批
只看菩提接引菩提一语,全记俱不必读。
止有一元,不容有两,多了二主公,所以相持不下。
第六十四回
误把五行认妖孽且随三藏拜真经
却说三藏师徒正离了河岸,到得村店人家,人人认得的,道:“取经圣僧一去几载,今日回还了。陈员外望着了苍头的造化,这村舍人家,少不得苍头几匹布了。”正说间,只见陈员外弟兄两个,远远见了三藏们,笑容可掬,飞奔前来,迎着三藏道:“老爷们回来了,往返辛苦,老拙梦寐思念。”携了唐僧的手,请他师徒到家。叙了阔别,便谢他当年恩德,一面备斋款待,一面问道:“路来平安?”三藏道:“托赖施主洪福,一路妖魔不少,仰仗真经感应、诸徒弟心力,得以到此。便问员外一向纳福?”陈老道:“托赖圣僧老爷,自当年灭了精怪,我乡村受了无量的功德。”八戒道:
“功德功德,替员外拿妖捉贼。受用你些斋饭馍馍,不曾得你些银钱谷麦。一秤金已嫁了郎君,陈关保已做了商客。还有村男乡女,到今并无祭祀的灾厄。我方才听造化了苍头,不知有甚青红白黑。道朝元村里人家,少不得他几匹布帛。”三藏听了道:“徒弟,老实说罢,何消说词连韵,有这许多。”八戒道:“师父,你老人家不知,我徒弟听说苍头报信与员外,便得村家几匹布的造化;我老猪当年费了许多心力,也不曾得一丝布帛。这皂直裰还是跟你来时的,如今说不得,员外布施老猪几匹,做件上盖。”行者骂道:“呆子,莫要又动了贪心!且问老员外,我老孙也听闻与苍头布匹,却是何故?”陈员外道:“老爷们有所不知,我这地方属车迟国元会县,料你必往县治回去。离我这处十余里有一村,唤名朝元村,人家户户都也良善,不知何故,近来瓶儿也是怪,盆儿也是精,吵得家家不得宁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