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马到来拜谒。两相会面,中平公开口问道:“老官长为何上这一章疏?”司端甫说到被唐僧的徒弟登门毁骂,中平公笑道:“老官长,我也不管你别事,只说取经的是大唐僧人路过到此,系要与他相接,便会一会,如不相会,便随他过路去吧。那唐僧的徒弟无故岂有毁骂你的?我近听人传说,有几个妖魔假变取经唐僧,诱人斋供,只怕是假,老官长当验其真。”司端甫被中平公几句言语解说,他便想道:“东土僧人不过路过此方,我管他是非何用?须是看验真假,且到唐僧住处盘问他一番,如果那孙行者仍前毁慢无礼,当再计较。”乃向中平公道:“有如老官长教诲,我与你去探望唐僧,盘问他几句,看那孙行者真假。”当下两个备马,带了跟从,要到公馆中来。
却说三藏沐浴更衣,次早正欲朝王,不意国王挂了免朝牌。师徒计较行路,早有宝林寺住持,带领寺僧前来迎接。那老住持一见了行者,毛骨悚然道:“爷爷呀,你真是取经圣僧,当年过此,借我僧房,把铁大棒要打和尚的。”上前礼拜唐僧,便请唐僧到寺安住。三藏忙答礼,与住持叙个寒温。随起身到宝林寺来,众僧都替行者、八戒们把经担挑的挑,抬的抬,一齐搬到大殿中,香花供奉在中。三藏师徒先参拜了圣像,两庑阿罗,次才与住持众僧相拜礼节,只见左庑下两个全真在那里闭目端坐。住持便要开口叫唤。三藏忙止住道:“老师,莫要惊动了两位全真。虽说释道异教,却本来同宗。”行者在旁呵呵笑道:“师父,只怕他外貌似玄,中心实释。”只见两个全真睁开眼看着三藏大笑道:“好个志诚和尚,取得真经来也。”起身向三藏一个稽首,也不存留,往殿门外走出,临去叫一声:“孙悟空,妖魔以假混真,须要步步在意。”全真方去,只见寺僧来报官长来谒圣僧,慌的个住持摸摸光头,倒带了僧伽帽,提提衣领,穿不及锦袈裟,跑到山门外迎接。两位官长下了马,走上殿来,便问:“东土取经的圣僧何处?”住持答应:“殿内安住。”这官长进入殿内,三藏忙下禅床,彼此行了个宾主礼,叙了些客情话。那司端甫两眼直视着行者,若有含怒之色,便开口问道:“这位长老莫不就是唐圣僧的高徒?我下官便请教你,这柜担供奉在上的,是取来的经文么?”行者道:“正是,正是。”官长道:“这经中却是些甚言语?”行者道:“都是大人忠君,王爱赤子的言语。”官长笑道:“其中没有登门骂人的言语么?”行者道:“有,有。”官长大笑起来道:“我闻灵山真经,乃见性明心,超凡入圣的道理,怎么有这样说话在内?”行者笑道:“大人把这样说话问我老孙,我老孙便说有这样说话在内。”官长怒气越动,乃道:“昨日登我门,毁骂我下官,想都是这经内学来的?”行者只听了这句,乃道:“大人,怪不得你面有怒色,必是心有不忿,我老孙陪伴师父浴沐更衣,打点朝王,何尝登大人府?又焉敢无因毁骂?”司端甫听了道:“小长老,你眼见的不谦恭,向人不称小僧,乃自傲倨呼为老孙,则前情尽假可知。”行者只叫没有此情,便是三藏也解说:“小僧这个徒弟,语言虽傲,礼义却知,决无登大人府门作无礼之事。”那中平官长忽然笑道:“是了,是了,我闻说有什么妖怪,假说取经僧,莫不是这妖假变,把小长老体面败坏?”行者道:“这情理有十分,大人莫要怀恨,待我老孙与你捉了这妖,一则出了你的气,一则明白了我的冤。”两位官长大笑起来道:“若是长老有这样本事,捉得妖魔,我大设斋供奉献,仍备些金缎表礼相酬。”八戒听了道:“不知大人肯备斋供,金缎是我们不爱,便是我小和尚也与你捉了妖魔来。”当下两位官长辞别三藏,更嘱咐行者莫要空言,出了殿门上马,那住持直送出寺外。毕竟行者如何捉怪,且听下回分解。总批
行者说的都是口头禅,只好哄妖精。
暗中魔三字最妙,能于此中打破,便不须向灵山行处行也。
登门骂人的言语其实都载在经文上,只看今日和尚,便是样子。
虽然今日哄人的遍地皆是,骂人者绝少矣。
第九十一回
说经义解忿救徒拔毫毛变袄愚怪
话说这青毛狮种遗下的虬毛,本意假变唐僧修善,只因孙行者怪他坏了僧人体面,举禅杖相打,便怀恨起来,遂假变行者,冲犯了司端甫,指望计害他。行者真假不能辨,乃上天下地、出幽入冥、山林草木、飞禽走兽中处处去找寻充他的妖魔。那里找寻得着?那司端甫终日叫仆从来寺中,以威势喝令住持催促,只要行者捉出妖魔,方消了忿恨。行者没处捉拿这妖魔,自怨力斗之时,与那盘问之会,不曾深究妖魔个来历,被官长催促,不得已乃使个机变,拔了一根毫毛,变了自身,却将绳索捆了,走到司端甫公厅,说捉倒了假行者,特来对质个明白。司端甫听得,忙出厅,见了两个行者,状貌相同,语言一样,一个立在厅上,一个捆在阶下。那立在厅上的却是真行者,捆在阶下的乃是毫毛变的。行者故意说:“你这大胆妖魔,如何假变我老孙,冲犯老官长?”毫毛也故意答应道:“是你冲犯了官长,怎推是我?”行者故意拿根棍棒照毫毛打去,那毫毛叫:“说了吧,是我不该假变你状貌,冲犯了官长。”行者道:“我且不打你,你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