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去探看探看。”一个筋斗,跳在半空中。手搭凉篷,见正南山凹中有些妖氛透出,即忙回身叫道:“八戒,我同你走耍耍。”拖了呆子,复踏祥云。不多时,到了山头按落。他两个扒过山岭,抬头见一怪峰下面天生门户。仔细一看,并没甚么洞名。行者道:“这不是妖精的巢穴么?”八戒正要上前,行者喝住:“不可性急,我先进去,看里面甚么妖怪,再作理会。”即摇身变了一个小蝇儿,飞进石门。不见妖精,飞至里面。另有一个石室,器皿俱全,多是天工石成的。猛见两个经包摆在几上,有一个小妖看守。行者不敢伤他的性命,用手一指,叫声“定”。那个小妖如同泥塑,慌忙取了经包,出得门来。八戒一见大喜,接了宝典道:“好造化。不动干戈,不费气力,到了我们的手。快见师父去。”他两个下得山来,笑嘻嘻望东而行。
再说那比丘在破庙中,慧眼一望,见行者、八戒得了假经,不知就里。对灵虚道:“你去点醒他一番,着他师徒到这里来,交还真经走路。”灵虚点点头儿,即出庙门,变了一个老人,持杖而来,道声:“师父,你手中拿的甚么东西?”八戒抬头见了一个老人拦住,正在肚中饥饿,要紧回路,大嚷道:“老头儿,走你的路,管我甚么东西?”行者定睛一看,知非常人,连忙喝住呆子。上前施礼道:“老丈,何故问我们这包子?”老人见行者谦恭体态,回声:“和尚,老朽从这边来,见阁首立两个僧人,满面愁容,想必在那里等你们。我见这位师父手中的包儿,未卜真假。”行者听了,已晓得指迷的话;正欲再问,忽一阵香风,老人无影。随风飘一条儿,上有两行字迹。拾起一看:
忙离魔阁,急急东行。
真经宝典,前有分明。行者惊异,回首见呆子捧了两块石片。大笑道:“你手中的甚么东西?”八戒一见惊呆。行者心彻明透,已知就里。忙叫道:“快走,快走!同师父起身去。”八戒满肚疑心,随了行者,走到阁中,唐僧见他两手空空,忙问情由。行者即说入洞得经,半路变石的光景。又取出老人的十六个字来。三藏诵毕,望空拜谢。收拾经包,牵了龙马,离阁东来。未知真经如何找着,且听下回分解。总批
蠹鱼因久食书籍化成,所以用计者,拐骗;用术者,强夺:从无凶暴争闻之事。正是“悟悟巧机缘上来”也。
第六回
蠹妖设计变蚕桑蛙怪排兵拦柜担
幻皆物外幻,因是个中因。
不染眉间相,安惊梦里身?
黄粱真似假,蕉鹿假如真。
识得真空理,邪魔永不侵。
话说比丘僧到彼与灵虚子,变了僧道,在破庙内守着经柜,见蠹妖变的道人也不敢来;只是唐僧们怎知经担在此,乃叫灵虚把木鱼儿敲动。这木鱼声响,竟远入三藏之耳。师徒们眼见汉子们往庙边去,这木鱼声又自庙来。三藏道:“木鱼声响,定是庙内有僧道功课。”乃走近前来,果见一僧一道在破庙内诵经,守着两个经柜。三藏见了经柜,满心欢喜,便向比丘僧作礼道:“深谢二位师父看守经柜,不为强汉得去。”比丘僧道:“师父,想是东土取经圣僧,既得了宝经,何故不小心保护回去?西方地内,莫说善男信女,敬爱真经;便是飞禽走兽,也乐听闻;山精水怪,也思瞻仰。必是师父们心生不净,以致妖邪。虽说灵山脚下,诸怪不生;只恐你们心心生出。”三藏拜谢道:“领教,领教。弟子们却也不敢怠慢。”比丘僧随叫行者们把经柜驮在马上,说道:“小僧们也是灵山会上去的,不及奉陪。此往东土,直照大道而前行。灵山离远,孽怪实多,好生小心防范。”说罢,二人出门去了。三藏方才叫行者:“看那里可有人家,化些斋饭充饥。”行者道:“师父,且少忍片时,再走三二十里,自有顺路人家去化。”师徒收拾前行。
却说蠹妖们计较道:“千载奇逢,遇着经文。不说神仙字籍,我们若得钻入食了,可成仙道。费了一番工夫,依旧与他们得去,怎肯干休?”老蠹妖道:“事也不难,看他们走路未曾得斋:不是身边有钞买馍馍饭食;定是募缘乞化。此去前途有五十里无人烟僻路,我等再设变一处茅屋,待他们来歇担化斋:一壁厢变化些斋食与他们食;一壁厢乘空儿叫小的儿们钻入包柜内,随路食他经文可也。”蠹妖计较了往前三十里荒僻林中,果然变得一处草屋茅檐:老蠹变了一个蚕桑婆子;两蠹妖变了两只蚕簸;众小蠹变了许多蚕虫,在簸中食桑。
却说三藏师徒们走了二三十里之路,八戒只叫:“饿了,且歇担化斋。”三藏道:“这般荒僻处所,那有人家化斋?”八戒道:“且歇下经担,待我去寻。”行者道:“师弟,此处地僻人稀,定有妖怪。须是到那人烟凑集处,方可化斋。”八戒那里肯依,把经担歇下,四面一望,笑道:“师父,那树林里有两间草屋,一个婆子守着几簸箕菜饭,在那里晒亮哩。”三藏听得,抬头一看,果然两间草屋。但见:
茅檐高出树林中,密密桑围稻草蓬。
门向南开迎日暖,山遮北地冷无风。三藏见了道:“徒弟,天虽晴朗,尚在寒冬。这草屋向阳,若问那婆婆化的些斋饭,我等且歇一时也可。”乃走近草屋,向婆子稽首道:“老菩萨,我蕉鹿——《列子•周穆王》载,春秋时,郑国樵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