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相忘了?”魏忠贤大喝道:“妖道,这等发狂,放肆!难道咱与你相交吗?可恨!叫刀斧手绑起来,发到镇抚司去严究他!”道人说:“我风鉴一世,阅人多矣。难道我不识你这兽心人面!我当时再三叮咛你想个忠字。你今日如何做这许多逆天大罪的事!特来点化你,还不回头哩。”这道人把头向天点三点道:“魏忠贤你但能欺君、欺人,头上的可欺得吗?我自看你寸斩,狗彘也不吃你的肉哩。你今日恩将仇报,要杀我吗?你哪里杀得我。”把身子一摆,绑索寸寸断了。又把两只袖来一拂,一阵清风,这道人倏忽不见了。
魏忠贤正是弄权作威的时节,当着许多士大夫面前,恐怕这道人说出旧话来。又见他褴褛游食的道人,和他有交,是辱没了他。因此不肯认。哪知道他得道成仙哩。魏忠贤口中不说,心里暗恼。因此面上有惭色,意态甚是不欢。那一座都不欢了。
有个平日谄媚,惯逢迎,会说话的官儿,棒着一杯酒,到魏忠贤面前,笑嘻嘻地解说道:“今日上公华诞,感动上界神仙来庆寿,只因吾辈是凡夫肉眼,不识上仙,倨慢了他,便显这大神通,示谕吾辈。这也是千古奇闻,罕有的事。应在上公上,必然永享万春,与上仙并驾无疑的。”又有一员官棒酒过来说道:“当时秦始皇并吞六国,统一天下,富贵极矣。只求其寿,便去访仙,费多少力,也只在东诲上望着蓬莱,哪得见仙人。今日上公功德过于始皇,致有神仙来庆寿。可喜,可贺。”一座都来敬酒道:“难得,难得。”魏忠贤听了这两员官的说话,大喜起来。欢笑满堂,以为奇事。重新上席,叫梨园子弟演《裴航遇仙》杂剧,直饮到月落梧桐,东方日上。众人却不知这个道人当初救拔魏忠贤,今日又来提醒他。正是:
分明指与平川路,反把忠言当恶言。
魏忠贤贪心无厌,却又背义忘恩。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晏驾解谋
话说魏忠贤一心要图逆,布置都已停当,还有几个要紧衙门,也推个心腹做了。只要待他到任一两月,才好照应。不道天启爷病势渐笃,人心惶惑,除十干儿之外,这些党羽看见光景不甚如意,也骑着两头马了。有几个见机的,预先告病,或南迁、或外转,纷纷都脱离虎穴去。
那魏良秀甚是着急。一日领了儿子去见魏忠贤,直到书房里,魏良秀同儿子一齐跪在魏忠贤面前,抱着魏忠贤的脚道:“老祖爷成功之难如登天,覆坠之易如燎毛。我们费了许多的心机,事已成有八九。如今外边人心渐渐离异。老祖爷不早定大计,我辈都要骈首就戮哩!”魏良秀便掉下泪,指着儿子对魏忠贤道:“良秀已老,死不足惜。老祖爷看这孙儿小小年纪,也叫他受害!”这些后生也哭起来。魏忠贤看见他父子相向而哭,也乱了主意。一句话也没得说。良秀恐怕彰扬了,俏俏地领了儿子出去。魏忠贤对了良秀道:“二哥,你到晚些来。”
良秀是晚进去,千方百计用谋。这几日仓卒之际,只是一味矫旨,赐封荫、铁卷、田宅。客氏的儿子兄弟,都又荫几个锦衣卫都指挥。
不意天启爷八月廿二日升天了。魏忠贤要匿丧做事,不道外边合京城内外都嚷遍了。魏忠贤对这些逆党道:“今日事势如何?”魏良焕道:“今日的事,只有两说。不是坐,定是砍头了。”魏贼道:“你们且出去,恐有外变。”
可恨这逆贼不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哩。天地自然不容奸逆横行。二祖十宗,日夜照临,拥护万年基业。皇天生出当今圣天子,是个真命治世福人,日月重光,天地清宁。
文武百官于廿三日闻道驾御文华殿,一齐从乾清门趋出。到隆道阁道,忽然里面有十数个内相,在门内把手招呼道:“兵部尚书崔京来。”百官看见了,个个惊惶,便道:“所言公,当同众人公言之。天下事,岂是崔尚书一个人擅自主张得的?”崔呈秀就不敢进去。因此逆谋都解了。
钦天监官择吉,廿四日奉扈今上圣天于永登宝位,便得万年太平。颁诏天下道:
以明年为崇祯元年。
朕以冲人,统承鸿业。祖功宗德,惟钦服于典章。夷治民艰,将求宜于通变。毗尔中外文武之贤,缵予股肱耳目之用。光昭旧绪,念茂新猷。所有合行事宜,开列于后,布告天下,戚使闻知。钦此钦遵。
四海臣民,人人喜欢,个个乐业。都说重逢尧舜世,共作太平人。正是:
圣主当阳齐一照,妖蟆魑魅尽潜踪。
这些奸党如何处置,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合疏锄奸
话说魏贼势败身危,日夜忧煎。十干儿各自去弥缝,想个保身之计,没个人来见面了。天恩旷荡,遵祖制差他去守熹宗灵帏。是时与李贞、刘嵎分别,号咷大哭。
这两个人原是魏贼的左右手,大凡一切奏章事宜,未经御览,先是这两个人窃看,可行可止,悉凭他裁决的。若有一个字触着,便矫旨拿问,再经厂卫拷打,即时家破人亡哩。就是这些干儿子要上本,先与这网个人商议停当,才得上哩。向来凌虐缙绅,荼毒忠良,盗窃名器,广植恶党,变乱旧章,专擅朝政,滥邀温旨,都出这两个人的主意。又教着魏贼,但是入内在御前装点,做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