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日马。昴日鸡,被他将五谷吃了;鬼金羊,以寸草降之;斗木獬,以方斗冲之;夜游神,用两瓶酒解之。以此诸般恶星,各各被他解过。拜了香案归房,却没一些事儿。

原来石公只晓得演法,不晓得破法,一些儿不懂。心中想道:“这也作怪得紧,百般演镇他,他却动也不动。今日是大杀白虎直房内,这会儿入房,定被白虎杀死,看他躲那里去!”云来早已知道,来到房内,叫妈妈将青铜镜一面,照着自己,将白帕一方,往新官人背后一兜,不多时,只见那新官人骨碌碌一交跌倒在地,昏迷不醒了。石公慌忙进房,放声大哭,双膝跪下救饶。云来道:“不妨,不妨,待我救他。”取了一杯净水,念个咒儿,将净水一喷,新官人醒了,却是两眼钉定,做声不得,好像软瘫一般。石公想道:“我用这许多心计,指望害他,反却被他害了。叫他不要慌,我又有处。”正是:

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金殿捉□娥。

到了次日,石公将天罡诀法看到深奥处,内有杀法,极是灵验。云来是庚戌生的,他到正南方上,用大斧砍一枝带花的桃枝,买一只大雌狗,办备香花灯烛,书下几道符,把云来年月日时写了,贴在狗身上,步罡作法。云来在房,早已知道了,连忙叫段妈妈来,道:“我今番要死也!当初我救你儿子的性命,须你救我。公公在后园作法,此法却是难解,必须死后三日方可救活。我死之时,你可接我爹爹来,要他停三日才可入殓。你等我尸首入棺之时,不要与四眼人见,左手拿个木杓,杓柄朝着斗口,大门上敲三下,连叫三声‘云姐’,用左脚踢开大门。可一一依我而行。”吩咐已了。

却说石公在后园作法已完,把狗连打七七四十九桃头,左手挥剑,右手搦诀,一剑杀死了那狗。这云来正坐房中,忽然叫声苦,仆倒在地。石公见云来果死了,大喜道:“这番却除了一害,你如何斗得我过!”便去买一口棺材,将尸停於中堂。那妈妈见云来死了,连忙去请富员外来。员外来大哭一场,那石公恐他又用法儿醒转,便要即时入殓。员外决然不肯,定要停到三日。将殓之时,妈妈依计而行,却去大门上连打三下,连叫三声,踢开大门。一声响亮,只见云来一个翻身,跳将起来:“咦!你倒用计要害我死,我偏不死呀!却叫你父子两死在今夜四更时分。”石公看云来跳起,呆了半晌,面如土色;又听他说父子两个却要死在今夜,越发慌了。想着道:“仔的法儿,委实斗不过,费尽心机,倒讨这个祸碎进门,却怎么好?不若求他一番,陪上一些不是,仍先送他回家罢了。”於是双膝跪下,在云来面前,父子两人磕百十个头,道:“今后再不敢冒犯,只求饶恕。”云来哈哈的大笑,道:“好货儿,思量要我做媳妇!若饶你父子性命,须一一依我才使得。”石公道:“但凭吩咐,敢不依从。”云来道:你到清净(下缺)。



六回 李生、徐子

狂妄终阴籍 贪金定损身


影响昭昭理可寻,性天岂与物交侵。
眼根所著无非色,身业居多莫匪淫。
贪财竟失清朝节,图利能伤一世名。
祸福皆因举念错,果报徒嗟罪孽深。

天下读书人,十载寒窗,苦心劳志,只求个一举成名,显亲扬姓。但其中升沉不一,潜见不同,也有未经琢磨,少年科甲,一节打通者;也有用尽苦工,中年得意,后享荣华者;也有终岁穷经,暮年一第,受享无多者;也有驰名一世,屡困场屋,到老不达者。此何以故?或是祖上积德,感动天庭,降生富贵之子,或是祖宗坟墓葬得真穴,荫出个耀祖儿孙;或是命里颇可发迹,祖宗福薄,承受不起;或是自损阴骘,神天示罚,削籍减算。故士子进场,甚有借人提掇,而高擢巍科;买通关节,而反病生不测,不得终场,谁知都是鬼神暗中颠倒。这些举子,遇着考试,纷纷议论生风,那些中了的,自夸文章锦绣;那不中的,只恨试官两目无珠。不知自古道得好:

文章自古无凭准,只要朱衣暗点头。

怎奈后生辈,平日在个窗下,每每出口夸惊人之句,落笔称经世之文,又且古古怪怪,装作道学真儒;邋邋遢遢,做出名公样子。及至暗室之中,欺世盗名,损人利己,无所不为。遇着一个色字,没骨髓钻去,不管人的死活,意忘却自己生涯。若说到利财,一边没眉毛,只要自得,义理也不暇分辨,名声也不及顾恤。图他暮夜之金,便忘四知之畏;看见金宝之物,那想骨肉之亲!念念守此阿堵,只道可以天长地久,可以垂子荫孙,他却不见世人厚蓄的,也有遇了盗贼,劫夺一空;也有生个败子,荡费几尽。正所谓:

积金非福荫,教子是良谋。

今说个唐朝有一士子,姓李名登,字士英。生来手内有个玉印纹,清透迈俗,聪明盖世。读书过目成诵,词成鬼服神惊,士林之中,都是推尊他是个奇男子。十八岁赴科,果然首荐鹿鸣。其时鼓吹喧闹,轿伞鲜明,跨马欢迎,士女挨挤而看。李生少年得志,喜气扬扬,人人赞道:

羡青年,名誉早,御苑争先到。鹿鸣首唱,白屋增荣耀。百辈英豪,尽皆压倒。试看他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