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说柳毅又娶了这位夫人,商琏听说,又传知同寅,登门拜贺。热热闹闹,住了些时。皇上旨下,把柳毅外放江西抚州府郡守。领凭已过,柳毅因府属太大,要多请几位募宾,然后上任。
  螭娘道:“一切公务,有俺姊妹二人,尽可代为恭酌,募宾何必多请!但出做外员,不同内官,必有着己的亲朋,待带几位,是个扶傍。”柳毅道:“家中无人,却叫下官带谁?”虓儿道:“贾家爹娘,独非相公的至亲吗?何不把他接了来?”柳毅道:“二位夫人说的甚是。”随即官了一封家书,带去百金的盘缠,着人往武陵县去接贾庆长夫妇。外又带字一函,请程惠心的安。这且按下不题。
  却说柳毅到任,住有半年,大法小廉,弊绝风清。一郡之人,群称龚黄在世。一日,柳毅从省回署。路间正走,忽从空中落下桂花两枝,当于桥前。柳毅着人拾起,莫解其故。归告二位夫人,虓儿道:“妾姊妹二人,俱怀凡胎,将来未必不应在此。”螭娘向柳毅道:“妾等虽系无知,古人胎教之说,窃思遵守,以生贵子。俟分娩后,再与相公同寝罢!”柳毅道:“任从尔便。”自此以后,两位夫人晚间并不当夕。
  却说贾庆长夫妇,见了女婿的家书,得了百金的盘缠,就收拾行装,同柳毅的家人直投抚州而来。进了衙门,翁婿一见,叙了许多的家常,甚是优待。两位夫人视庆长夫妇,不啻生身父母一般。庆长夫妇待二位夫人,无异身出的女孩一样。
  住有几月,螭娘、虓儿同日同时,各生一子。柳毅大喜,宰猪杀羊,拜谢天地。贾夫人一切照料,无不应心。螭娘之子,起名柳萼。虓儿之子,起名柳华。两位夫人念贾庆长无后,又给他娶了一房。后来也产了两个儿子,庆长夫妇甚是衔感。
  不知柳毅在抚州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寻铜锤孤儿保性命


  话说柳毅在抚州做郡守,那一日夜间,似睡不睡。见一幼童并一弱女,身带桎梏,颈系赤绳,跪在案前,央柳毅救命。柳毅麾之不去,却自惊醒。告诉两位夫人,两位夫人道:“幽渺之事,不可预先说破。”这且按下不题。
  却说吉安府吉水县,城东南有个村庄,名为五里堡。庄内有一个人,姓白,名天香,是个钱贩子。家道殷实,身边常带银子三百两,在吉水县城里、集上给人封粮,借此以便买钱。他西邻有个孀妇,姓辛。辛寡妇有个异子,叫做辛泰。读书读到一十六岁,因家计贫乏舍了书本,母子两个靠织布为生。那一日是吉水县城里大集,辛泰往集上去卖布。先到白家,问道:“白大叔,集上去了么?”白天香答道:“侄子,你来得好!我正要找你合伴,你好给我背褡子。辛泰就把褡子接过来,背在肩上,手里拿着布匹。两个出了大门,说说笑笑,一直上城里去了。进得城来,辛泰把褡子交给天香,就上了布市。白天香就在大街上铺里坐下,给人家封粮。
  那一日集上布却甚迟,辛泰等至红日西沉,才把匹白布卖出。又买了些东西,天气渐黑。来找白天香,同伴回去。却见白天香在酒肆中坐着吃酒,辛泰问道:“白大叔,还不回家吗?”白天香答道:“我的银子多半使出去了,钱没给金,还有几两散碎银子,带在身边,褡子不劳你背了。这是褂子一个,你先给我捎回家去罢!对你白婶子说,掌灯以后我就到了,叫他不必挂心。”辛泰拿着白天香的褂子,就先出城而走。走有里许,路旁有座小庙,台上坐着个人,问道:“来的不是辛泰吗?”辛泰答道:“正是。”辛泰近前仔细一看,那人是石官屯石岩,超号叫做铜锤石二。
  却说石二吃酒赌小,无所不为。时常做些歹事,人却不大提防。今晚正为输不而出,意欲候至半夜,断人几两银子,好去还帐,辛泰那里知道!石二又问道:“你来时见与白天香同伴,回去为何不见他来?”辛泰答道:“他还在城里吃酒哩!出城得到定更以后。”说了几句话,辛泰就走了。石二听了这话,就心起不良,在庙台上专候白天香,到时以便断他。
  却说辛泰来到庄上,见了白天香之妻焦氏,正在门首站着。见了辛泰,问道:“你白大叔为么还不回来?”辛泰答道:“他还在那里吃酒哩!叫我先来了,这里他的褂子一个,婶子你且收去。”焦氏接过褂子,转入院里。
  辛泰到了家中,把布银交给他母亲。吃了晚饭,出来门口坐着。时近二更,还不见白天香回来,辛泰又去问道:“白大叔来了么?”焦氏道:“至今没有。”辛泰道:“我往前去接他。住一时片刻就会回了。”辛泰出了庄头,接至二里以外,并无踪影。回复道:“这时尚不来,想必在城里住下了。白婶子,你关门睡罢!”焦氏应诺关门回家睡了。
  却说白天香在酒铺里吃了个醉,把剩下的几两银子放在褡里,束在腰间,出了铺门。东倒西歪走到城外,约有更天。一时酒上,跌倒在地,呼呼睡去。
  那石二等至二更,总不见白天香过来,他就渐渐向前迎去。却见白天香倒在路旁,过去推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