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只有一叔,他尚无后,何处去抚?”官曰:“既无子抚,正宜改嫁。”雨花曰:“女子从一而终,焉有改嫁之理?”官曰:“世间有守以全节者,亦有嫁以全节者,要看其境遇何如耳。如果三从无靠,改嫁也是无妨的。”钦差曰:“你父母官教汝改嫁,汝可遵判,莫负汝大老爷的美意。如果立志为人,后来自有好处。”雨花无言可答,官命押店,传话出去,有愿娶的当堂认娶。时有一人具状认娶,官即唤来,见其青年俊秀,满面红光,不似下贱之品,命他下去婚配。那人备办花烛,与雨花交拜,复上堂谢官。官曰:“夫妻好好为人,后来定然发达。”
  各位,你说此人是谁?原来才是米二娃。因他在常家牧牛,殷勤忠实,常翁大喜,收为义子,命他常常收帐,暇时读书。二娃尽心孝顺,常翁有心看承于他,拿千金与他贸易,赚的平分,因取名再兴;数年分得五六百银的嫌项,顺便回家看望。谁知地是人非,细问情由,才知巅末,好不凄惨。于是仍回常家贸易,常在荥阳、万县等处来往。一日,到万县买货,与雨花同店,见人都夸奖他节烈贤淑。再与问知情由,说道:“如此能干之女,嫁个那样的无情丈夫,丢妻远出,十年才归,又使他受尽冤苦,还要殉节,真正难得。”众人劝他娶。再兴曰:“好到却好,但是二婚,年纪又大。”众客曰:“娶妻只要贤淑,论啥年纪、二婚?若娶得那不贤的幼女,事务一点不知,只怕还要忧气,那有此女这般能为志气!况且当官许嫁,怕比童婚还贵重些吗。”再兴思之有理,遂递认状,娶为妻室。
  谢官之后,雨花要夫回家与前夫追荐,做了三天道场。从新祭葬已毕,雨花曰:“前夫带有四百多银回家,妻恐叔父陷害,窖在屋角。”即去挖出。再兴看是八封零两锭,内又有契书当约,契是他父米如珠名字,当是他兄米荣兴名字。再兴口上称奇:“未必那从前奸嫂谋兄,就是你前夫吗?不然契约何以落在他手?”雨花曰:“他在湖广打破船舟,失去资本,流落长沙,卖力到桂阳贸易。这样看来,不是他是谁呀?以他做出这样的事,才遭这样的报,害得妻子受苦嫁人。不是他,如何合得‘谋人妻女,妻女还人’那句话嘞!”再兴曰:“贤妻之言不错。”因叹天地报施之巧,即收拾转到常家来拜常翁,把帐目交(清)楚。
  再兴此时已有千多银子,即到桂阳买一铺面,夫妻和顺,发愤兴家;又把父兄产业赎取,生意兴隆,后来富甲一郡。雨花生三子,一入文学,一入武学,长中进士。
  各位,人生在世,惟淫孽是造不得的,骨肉是残不得的。古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烂,尚可缝;手足断,不可续。”你看米荣兴,爱妻忘亲,谋产害弟,卒遭淫妇毒手,破产倾家,性命莫保。库氏害弟谋夫,贪淫败节,终遭恶报,死于崖壑。贝成金抛妻远出,船破失资,犹不思改过,得人提携,不知报恩,反以谋人妻财,服毒身亡。贝卓氏端庄雅静,勤俭敬夫,不遭冤枉,谁知其贤?米二娃被兄残害,受嫂搓磨,若不逐出在外,焉能得遇常翁,后成巨富?看此案可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巧于机谋,天巧于报应。”斯言诚不诬也!

  东瓜女
  孝子安贫俟命,佳人垢面求贤。
  但托东瓜结姻缘,护佑穷人翻片。
  道光时,汉州城内何车夫,名天恩,家贫如洗,靠推车奉母,性极孝顺,凡温清视膳、出告反面之礼,自祖辈即已遵行,至天恩更加尽道。父早故,母梁氏孀居,因幼年劳碌,夫死忧气,得一半身不遂之病,行动需人。天恩亦久事不厌,每日必割肉奉母,自食稀粥。母亦慈良,见子天明煮饭,天亮出门,午必回家,一刻不闲,心中怜惜,总想讨个媳妇分子之劳,遂与商量,托人讲亲。那知世间的事,只有锦上添花,那有雪里送炭!你是一个穷人,谁肯与你结亲?半年不就,何母时常忧虑。
  一日,东街李六娘来耍,见何母愁容,问起才是接媳不就之故。六娘曰:“你要讲何等人家,或选才,选貌嘞?”何母曰:“我们穷人还讲甚么才貌,只要脾气好,丑陋也是无妨的。”六娘曰:“你不选才貌,城外陈家有个女子,名叫鸭婆,貌虽不扬,极有孝心,你要不要?”何母曰:“有孝心就是好的,请你作伐。”李六娘去到陈家,说与何车夫做媒之事,陈老知何车夫是个孝子,后必兴发,欢喜应允。
  且说这鸭婆,初生时貌亦不恶,因出烂痘,陈老少钱医治,所以面麻成饼,足灌痘毒,把筋痛缩,一长一短,行路倾侧,年已十七,无人问名。嫁到何家,殷勤尽道,事姑如佛,敬夫如宾,母子亦喜,恩爱异常。过了两年,何母忽得重病,医药罔效。夫妇昼夜服侍,求神许愿,方法用尽,病愈沉重,至冬而死。夫妇哀痛迫切,想母病无钱,家具都当尽了,今日如何安埋?遂提大利钱四串,尽礼祭葬。于是发愤推车,晴雨不避。那知受了湿气,得个面黄皮肿之病,不能力作,多得鸭婆日领针黹,夜纺棉花,以谋日食之度。
  债主见天恩得病,朝夕追讨,一□二吷,骂得何车夫腔都不敢开,头也不能抬。债主又叫人喊何嫁妻办钱。何车夫心想:“我妻贤淑,见我贫贱,并无怨言,反辛苦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