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我珠泪滚滚,尊一声大老爷听诉冤情。
  民虽然出世来家中贫困,也知道存天理不坏良心。
  “怕坏良心?那们又去谋财害命!”
  但不知是何人在把凶逞,杀死人丢井内冤害小民。
  “胆大狗奴!好好招了,本县从轻详办。不然,定要打烂尔的狗腿!”
  小胡成并未尝杀人在井,青天爷你叫我从何招承?
  “还要犟性,左右与爷重责四十!”将要动刑,官又开口曰:“胡成呀,你好好从实招认,免得本县动刑。”
  呀,大老爷呀!
  你苦苦要小民把供招认,只恐怕枉死城又添一人。
  “狗奴不招,与爷打,打,打!”
  这一阵打得我两腿血浸,望青天还须要格外施恩。
  “有招无招?”
  你要民招此案民有一论,犹如那将活人抬在死坑。
  “该死奴才!实在犟嘴,左右与爷夹起!”将要上夹,官止住曰:“胡成,你好好招了,免受这般非刑;本县施恩,与你拨条生路,那些不好咧?”
  呀,大老爷呀!
  这命案好一似捕风捉影,果然是胡成杀又有何凭?
  冯老二一面词何足深信?民纵死九泉下也不闭睛!
  “你亲口对冯安说南山井内有尸,这就是凭据了!左右与爷快快夹起!”方夹,官又止住曰:“胡成,本县一片好心,劝你招了,与你笔下超生,何必要强辩做啥!”
  这一阵把我的主意想尽,想不出好良方肺腑皆疼。
  若不招大老爷要动夹棍,若招了怕的是要问斩刑。
  左一思右一想无计安顿,这都是前辈子罪孽太深。
  倒不如画了供一口招认,
  大老爷呀!
  总望你发慈悲笔下超生。
  “哼,这才是话!你又如何杀的?”
  该因是这两年银钱甚紧,莫奈何在南山打劫路人。
  黄昏时遇何甲背包田郡,劈颈项一刀去砍倒埃尘。
  将尸首丢井内回家就寝,第二天因酒醉说出真情。
  “头首又放何处?”
  那时节甚忙迫忘记藏隐,谅必然非狗食即是猪吞。
  “哼,胆大狗奴!藏了尸身,焉有不藏头首之理?好好说来!”
  呀,大老爷呀!
  这就是小人的实言上禀,求青天限日期慢慢去寻。
  官限三日,使二差押去寻头。寻了三日,全无形影。官又限五日,依然无头。官大怒,叫左右重重责打,方才拉伸,官又叫回问道:“想你那时藏尸,心中忙迫,不知落在何地,何不仔细找寻?”胡成泣曰:“就是落地,不是猪狗衔去,定被别人掩埋,叫小犯到那里去寻?”官曰:“既是猪狗衔去,也有骨骸;被人掩埋,亦有臭气,该尔寻不用心之过。本县又限你二日,再寻不着,活活将你打死!”
  胡成满腔含冤,无可告诉,走得足酸手软,又因差人怒骂,急得火冒烟生,坐在地下,喊天痛哭道:
  寻人头喊苍天,珠泪滚滚话难言。
  呀,天呀天!
  想胡成,平素来,做事也曾常检点;
  并未尝,糊行乱作惹人嫌。
  天呀天!
  就该要使我常清吉,享平安,一生无灾难,四季进财源。
  呀,天呀天!
  为甚使我遭命案,受牵连?
  打得我皮破血流,害得我坐卡丢监,苦得我妻离子散,弄得我卖土当田。
  天呀天!
  难道你莫得眼睛看,忍使我无辜受寒冤?
  杀人贼不知在何处,死人头不知在那边。
  呀,天呀天!
  大老爷总要头首才结案,三拷五比苦不堪。
  莫奈何才把日期来宽限,签票上差的李万与张千。
  天呀天!
  可怜我白日押着乡村特,夜晚收回坐禁监。
  四方八面都走遍,寻不出头首也枉然。
  天呀天!
  你就该快把报应显,使那杀人凶手自己言。
  得了人头结了案,那时酬良愿,杀猪两口,唱戏三天。
  天呀天!
  未必我前辈子十恶不善,造下了无限罪愆?
  该是我平生把酒滥,醉后发狂言,惹下祸端悔不转,莫得人头案怎完?
  从今后,对天盟誓愿,永不把杯贪。
  回家去打烂酒罐罐,打烂酒坛坛,倘再把戒犯,愿此身,雷打火烧,猪拉狗衔!
  劝世人,品要端,莫滥酒,莫发癫,若能以我为征鉴,无事无非乐平安。
  胡成心想:“此回无头,定然有死无生。”谁知官并不责骂,出示一张,说此人头定是狗衔,有人拾埋献出,赏钱一串,以便结案。次日,王五献头,说狗拉至界内,不得不献,官即赏钱千文。又唤翠娘上堂,官曰:“尔如此青春,又无儿女,身靠何人?赶紧改嫁。”吩咐左右传言,有愿娶者,具状上来,当堂完配。翠娘拜诺下堂,王五即具认状,愿娶为妻。官唤二人上堂,问曰:“杀人真贼你二人知否?”翠娘曰:“胡成杀夫抢银,已蒙讯明,望青天照律办罪。”官曰:“不是,不是,他是假的,还有真贼。”答:“不知,望大老爷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