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定。等他在那边找定了地方,自然有信来。”闲士道:“阁下和子翁想是同在一起办事的,所以诸事都托了阁下。”
  紫旒道:“并不同在一起。兄弟和他从前并不相识,也因为到这里附股,才彼此认得。”闲士道:“不知阁下认了多少股?”
  紫旒道:“兄弟是有限得很,不过二百股。不知薇翁到底认五百,或是一千?商量定了没有?”薇园道:“一千也罢,五百也罢,兄弟意思总要见一见乔子翁的公事,才交股银。”紫旒故意想了一想道:“这个便是兄弟也没有见过。这招股的大事,又在这承平世界,青天白日之下,不见得有甚靠不住罢?”
  闲士道:“我们就是怕的这一着,所以迟迟未交股银。打算查一查清楚再来。”紫旒摇头带笑道:“不见得,倘有甚靠不住,兄弟的一万金就不翼而飞的了。”闲士拉了薇园到一边,悄悄说道:“照这样说,他也在被骗之列的了。我们何不也将实情告诉了他,等他好帮我们一臂之力?”薇园道:“这一着且慢,我看他总是一类的。”闲士道:“如此说,我们一时又不能和他破脸,倘使翻了脸下来,我们此地拿不着凭据办他,他倒通信给乔子迁,从此永不露脸,你的公事更难办了。”薇园道:“且过两无再说,”于是又回过来和紫旒谈天。
  紫旒此时已叫人到大马路状元楼去叫了一桌菜来预备留饭。
  当下便对二人说道:“二位恕我简慢,不曾备得帖子,今天请吃了便饭去。”薇园道:“这个不敢。”闲士道:“改天罢。”紫旒道:“今日务乞赏光,兄弟已经预备下了,务望屈驾。”二人只得留下。紫旒又取了几张片子,叫家人去请客。
  一会儿,袁伯藜、秦梦莲、萧志何、陈雨堂都到了,主客共是七人。紫旒早就把花锦楼叫来了,又央及各人叫局,发去局条,便让坐席。席间,紫旒还说了多少招远金矿的好处:“子迁这回到广东招股,那边是个富地,不难就招足了,将来兄弟也要仰仗薇翁的福庇呢!”众人也有随声附和的,说得薇园心中没了主意,究不知他是甚么葫芦卖甚么药。
  闲谈片时,各人叫的局陆续来到。忽然牛性来了,家人未及通报,他已闯到席上。紫旒连忙起身让坐道:“不嫌残席,请吃一杯。”一面叫家人添个坐位上来。牛性坐下,看看席上多是熟人,梗连李闲士也是向来相识,只有薇园不曾会过,便请教过贵姓台甫。紫旒恐怕他说穿了山东委员办贡品的话,连忙叫筛酒,又亲自让菜,胡乱忙了一阵,牛性忍耐不住,便拉紫旒到一边,问他的珠花。紫旒道:“你看,我此刻如何得空?
  等明日罢,明日准不误你事便了。”牛性发急道:“你便这样从容,须知别人急的要死,在甚么地方,是谁人拿去的,请你写个条子交给我,等我自己去取罢。”紫旒暗想:“看梅卿的神情,分明是要干没了我的东西。我自己虽然讨得回来,也不免大费手脚,不如叫牛性自已去取,或者她难为情,就还了他也不定。”想罢,便对牛性说道:“我此刻老实对你说罢,那对花本来是我一个舍亲要买,我那天拿去给舍亲看过,嫌价钱大,便交还给我。我正要拿去还你,偏偏遇了个朋友,要去打茶围,我便陪他到张梅卿那里去,被梅卿看见了,说有客人肯代他买,要我留下看看,这一留便留到今天。你若是性急等不得,你就自己去讨便了,好在梅卿你也认得的。”牛性听说,便道:“怪不得呢!你屡次搪塞我,这是你拿去的,还是你去讨回来,我不去。”紫旒道:“那么你不要性急。”牛性道:“我此刻知道了着落,倒不性急了。”紫旒道:“那么还请吃酒罢。”于是二人重新入席,与众人酬错,直到酒阑灯□,方才各散。紫旒送去众客之后,便独自一个溜到花锦楼处不提。
  且说牛性吃了几杯,有了酒意,暗想:紫旒这厮,拿我的东西去做人情,说甚么亲戚要买,怕不是跑马那两天梅卿缺了插戴,他从中做这个手脚,且待我到梅卿处看看,是如何情形?
  想罢,便走到梅卿家来。正房里有人碰和,阿巧招呼到旁房坐下。牛性气喘吁吁的道:“你家先生呢(上海高等妓女通称先生)?”阿巧道:“在房间里。”牛性道:“请她过来,我有话说。”阿巧答应了,却不动身。牛性酒量本来不济,多吃了几杯,已有了酒意,再是从大马路走到四马路,受了点风,那酒气越发上来了,所以气喘吁吁地,说话也不成片段了。歇了一会,略觉好些。梅卿从正房里走了过来,牛性抬眼看时,那对珠花端端正正插在鬓旁,便率然问道:“你那对珠花还要不要?”梅卿笑道:“为甚不要?不要便怎样?大约你又想捐了?”牛性道:“这是我的东西。伊紫旒向我要来,说是他的亲戚要买,不料被你留下,多日不还。方才是紫旒叫我自己来讨的。”梅卿道:“牛性,今天只怕是吃醉了?在这里说乱话。”
  牛性道:“我不曾醉,你不还我,我便去报巡捕房,叫包打听(沪俗称侦探之名词)来向你讨。”梅卿勃然道:“牛性,你到底说的是甚么话,伊紫旒,他和我有□□交情,送我这对珠花。那天送来时,我家阿巧也在旁看见的,还代我说了多少谢谢。阿巧是我家的人,不便做证,紫旒还带了萧志何萧大人一起来的,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