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来,知道地方,汇给他也好,或者简直存在这里,等他回山东时,一起带去更好。但不知那一半几时可交?据兄弟看来,还是一起交的好,他那章程上一回交足的,另外有利益呢。”
  薇园道:“看罢,如果来得及,我不定也一回交足了。”说罢,便辞了回来。和闲士商量,明日礼拜一,准定照办。
  且说紫旒送薇园去后,天色已晚,就走到张梅卿处,告诉他如此如此。梅卿大喜,又交代阿巧及房中粗使的老妈子、丫头,都是如此如此。梅卿又叫了菜来,留紫旒晚饭,自己对坐相陪。吃过之后,再谈了一会,方才别去。临去又叮嘱一番,说道:“不是我心狠,实在他太可恶了。”说罢便走到花锦楼处不提。
  且说薇园得了紫旒肯收银的话,便信这一定是子迁一党。
  到了次日九点钟后,央及闲士向庄上划了二万五千银子,一同到汇丰去,用鲁薇园的名字存了。取了存摺,便一径到鸿仁里寻紫旒,谁知他家人说:“昨夜没有回来。”闲士道:“在那里过的夜,你们可知道?”家人道:“往常不回来,无非住在花锦楼那里,昨夜是不是,可不曾知道。”薇园道:“那么我们在这里等他,你们打发人去请他回来。”家人答应了,果然请了回来,与薇国相见,寒暄已毕,薇园便双手递过那二万五千两的汇丰存摺道:“这是五百股的一半,请紫翁代收了。”
  紫旒连忙推住不接道:“薇翁莫忙。兄弟昨天说的是笑话,天下岂有轻易代人收存二三万银子的道理?并且他临走时,那收单股单也不曾留下一张,兄弟收了下来,又拿甚么出立收据呢?”薇园再三叫收,紫旒再三不肯,只得罢了。说话之间,家人送进来三四张新闻纸,紫旒随手取过一张,略略看了几条题目,便抽出第二张来看,故意装作失惊打怪的样子道:“呀!
  这是甚么话呀,这是甚么话!薇翁、闲翁,你二位看见了没有?”说罢,递了过来,指给二人看。二人举目看,是上面载了一条本埠新闻道:乔某冒充山东金矿局总办,在大马路鸿仁里设局诓收股分,事为山东抚帅所闻,特委鲁薇园太守来沪澈查。太守到沪后,明查暗访,尽得底蕴,昨函请俞笠翁明府提讯。讵乔先已得风,早行逃遁,原差只得照复。不知如何了结也?
  看官,难道那鲁、李二人,就不曾看过新闻纸么?偌大的丰盛祥金店,难道不看新闻纸的么?为甚他二人直到此时,被紫旒指点才看见呢?不知凡是看新闻纸的人,无非看看第一张几条专电及紧要新闻罢了。那第二张以后的各省新闻、本埠新闻,除非认真闲暇无事,才拿他当闲书小说看看;有事关心的,或者看看本埠新闻。那鲁李二人一早起来,便忙着办这件事,又无关心的事体,如何看得着这本埠新闻呢?表白出来,免得看官们说是我著书的漏洞。至于伊紫旒,他是前一天预种下根子的,所以有心检出来看。上回书中,先已表明,不必多赘了。
  且说薇园、闲士看罢了这一段新闻,不觉面面相看。薇园道:“外面怎么就知道了?”闲士也不知所对。回眼看紫旒时,他却在那里装得目定口呆的样子,在那里出神。过了好一会,方才说出话来道:“不料我伊紫旒一生自负精明,今日落了个骗局!薇翁,你既是来查这件事的,我们初见时为甚不说起?
  若是兄弟早点知道,就可以设法羁留住他了。”薇园道:“就是兄弟连日也在这里懊悔,电禀已经去了,上头复电也来了,他却逃去了,叫兄弟如何销差呢?”紫旒呆着脸道:“兄弟凭空去了一万,这又如何说法?”闲士道:“你二位此刻不必着急,且商量个善法看。”紫旒又呆着脸道:“一万银子,别人或者不在眼内,在我可是身家性命的了。”闲士见他所答非所问,怕他是急坏了的,便拉了薇园一把,一同辞了出来。紫旒也只呆呆看着,并不相送。等他二人出了大门,才哈哈大笑道:“好奴才!好崽子!要拿当来给我上呢!且叫你试试我的手段。”
  说罢,正想出去,忽然牛性又来了,对着紫旒深深一揖道:“伊紫翁!伊老爷!昨天算我不是,望你海涵。解铃还仗系铃人,珠花是你拿去的,求你还代我拿了回来,我好好的谢你。”
  紫旒也深深一揖道:“牛先生!牛老爷!昨天算我不是,望你海涵。解铃还仗系铃人,那□□交情四个字,是你代我惹出来的,求你去代我洗刷了罢。我在上海十多年,年年吃花酒碰和,可是守身如玉的;一旦栽上我这个名气,实在有点难过。”
  牛性道:“算了,是我的不是。伊紫翁!伊老爷!谢谢你,饶赦了我罢。你如果不替我设法,叫我拿甚么去赔?你只当做好事罢。”紫旒道:“这个那里有法可设?除非还是你的巡捕房、包打听之一法,不是如此硬讨,她那里肯拿出来?”牛性道:“如此,我便去报巡捕房。”紫旒道:“你怎样报法?”
  牛性道:“自然要先请教过你。”紫旒道:“这也无所用其请教,你只不要再牵涉我便了。”牛性道:“不牵涉你,说那个过付给她的呢?”紫旒道:“你自己是个珠宝掮客,难道不能交给她的么?”
  牛性想了一想,没奈何,只得自己到巡捕房去告:只说张梅卿说是要买珠花,自己把一对珠花交给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