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都齐齐的进道才好哩。叫他们把写出的文字都送来我看看。”
次早,程乐宇领着四位徒弟都到了连春元家,各人都拿着文字递与连春元看。连春元说:“这也好,定要取的。”看过,都递与连赵完看。看完了,连春元问说:“你看这四位的文章何如?”连赵完说:“姑夫评品的不差。”连春元说:“那三卷评的也是。依我看,狄学生的这文字要取第二。”连赵完笑,没有言语。连春元说:“你笑,是不信么?你合姑夫敢与我赌些甚么?”连赵完合程乐宇说:“只怕童生文字论才气,说是小学生的文章,取了也是有的。取第二或者未必。”连春元说:“你爷儿两个敢合我赌?若取在第三,也算我输。”连赵完说:“爹说这取第二的意思是怎么?我不省的。”连春元说:“我为甚么先泄了这机,你只赌便罢了。”连赵完对着程乐宇道:“姑夫合爹赌下,姑夫输了,我合姑夫伙着;爹输了,是自家出。”连春元说:“同着四位学生,狄学生取在第三以下,我输一两;若取第二,您爷儿两个伙出一两东道。就是咱这七个,还请上薛亲家、狄亲家、相亲家共十人,吃个合家欢乐。”程乐宇说:“极好!就是如此。”连春元道:“还有一说:若狄学生取了案首,也还是我输。”程乐宇道:“若取了第一,这还算哥赢。”连春元说:“岂有此理!这还算眼色么?若取了第一,只估第二,我出二两。狄学生家去流水读书,打点进道。”薛如卞见了连夫人出来,都起身作辞。连春元留吃早饭,方才放行。连春元拟了十个经题,十个《四书》题,叫他四个料理进道。
学道兖州考完,回到省下,发了吊牌,果然绣江一案吊到省城济南府。拆了号,有人报来:薛如卞第一,狄希陈第二,相于廷还是第四,薛如兼第十九。各家从厚打发报喜的人,都各管待酒饭;倒不说一个书房四个学生出考全全的取出可喜,只服连春元的眼色怎么一点不差。程乐宇喜道:“我服他好眼力,卖亩地也输这五钱银了!”
大家见了连春元,问说:“怎么就必定第二?果然就一些不差,却是怎说?”连春元说:“这也易见。童生里面有如此见识,又有才气,待取案首,终是偏锋,毕竟取一个纯正的冠军。不是第二是甚么?况又不是悖谬。其实匡人围的甚紧,吉凶未料,夫子且说大话?说自疑,极有理。《孟子》题上头见有周天子,却叫齐王行王政,坐明堂?如今这一圆成极好。快把输的银子送来给我置办东道,吃了好往府里考去。”算定第三日起身,还是前日那十个人,一个不少;也还是那下处,狄员外家备的食用。
狄希陈下了头口,转转眼就不见了,谁知三脚两步已跑到孙兰姬家里。孙兰姬被人接了出去,没在家里。狄希陈偷了娘的一匹绵绸送了他,老鸨子留他吃饭没住。回来假说外头溺尿,撞见旧同窗刘毛,合他说了这会话。薛如卞说:“你这瞎话!咱来时,刘毛还在家里没起身,你合刘毛的魂灵说话来?你背着俺干的不知甚么营生!”相于廷说:“也只是偷买点子东西抹抹嘴。”打伙子说着,买了见成饭来吃了。
程乐宇说:“这同不的那一遭。这是紧溜子里,都着实读书,不许再出去闲走。况府里的景致,你们已都看过了,有本事进了学,可有日子顽哩。”程乐宇也因要岁考,扯头的先读起书来,徒弟们怎好不读?狄希陈惟有起五更推出去解手,往孙兰姬家赶热被窝。先生查考他,自家又会支吾,狄周又与他盖抹,从未败露。
连城璧因在他丈人华尚书家住,不同下处,来看程乐宇,留吃了饭,送出门来,恰好孙兰姬骑着马往东去。狄希陈看见他揭眼罩,恐怕孙兰姬叫他,流水挤眼。孙兰姬把他看了一眼,过去了。相于廷到了后边,说:“刚才过去的不是那嗔你溺尿的他么?”狄希陈说:“那是他!这一个有年纪了。”相于廷说:“亏了他那日让你吃瓜,你还不认得他哩!”
说话中间,毕进从学道门口来,说:“咱县里通还没投文,一象还早哩。”连春元叫人送了吃用之物:腊肉、响皮肉、羊羔酒、米、面、炒的棋子、焦饼。又拟了六个经题,六个《四书》题,来叫学生打点。
一连在下处住了十九日,方考绣江的童生。至日,起了五更,连赵完也来到下处,好往道里认保。吃完了饭,放过了头炮,一齐才往道门口去,挨次点名而入。
这学道里是要认号坐的,一些不许紊乱,狄希陈第二个就点着他坐了“玄”字八号。他头进来的时候,程英才嘱付他说:“天下的事定不得,或者再合他两个撞在一堆也是有的,或是这拟的题目撞着也是有的,这就是造化到了!要是撞不见他们,再题目不省得,这就是不好的机会,宁可告了病出来,千万休要胡说。你是第二,查出来不是顽的!”所以他坐在号里望他两个邻号,就如“辰勾盼月”一样。
薛如卞头一个已是坐到远处,第四相于廷坐了“地”字七号;看着薛如兼,学道叫另拿桌子合一伙光头孩子都在堂上公座旁边坐。弄得个狄希陈四顾无朋,单单只在打点的二十六个题目里面妄想撞岁,想是这会心里或者也且不想孙兰姬了!
点完了名,学道下来自己看着封门,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