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将这张呈子贴在察院前照壁墙上。他因宗师许他准呈批县,外面对了人造作出宗师的许多说话,学宗师说道:“世间怎有这等忘恩背本的畜物!才方进学,就忘了这等的恩师!我与你批到县去。他若从厚谢你,也还可恕;他若谢礼不成模样,黜退他的秀才,把他父亲以殴辱斯文问罪!”对了人佯佯得意。也不管递呈的时候,相于廷、薛如卞、薛如兼都在旁边听见,宗师何尝有此等的胡言?后边待县官、教官的茶,却是沈木匠的儿子沈献古当行司门子,正在那里端茶,宗师与县官教官与他的这许多奖励,句句听得甚真。他却不捏鼻子,信口胡言。若是果然准到县里,官司赢与不赢,也还好看,这对人对众把一张刁呈贴示照壁,岂不羞死人?又羞又恼,垂了头,骑了一个骡子,心里碌碌动算计:“私下打又不可,当官呈又不行,五两银,两匹纱罗,扯脱了不可复得,怎生是处?”愈思愈恼,只觉得喉咙里面就如被那草叶来往擦得涩疼。待了一会,咳嗽了几声,砉的吐了几碗鲜血,从骡子上一个头晕,倒载葱跌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
牵骡子的小厮守在旁边瞪眼,亏了撞见便人家去,传信到家,他的儿子正拿了几百钱在庙门口与人赌博,听得老子吐了鲜血,昏路上,他那里放在心上!毕竟倒是他的老婆拿出几百钱来,央了个邻舍,教他迎到那里,雇人用板门抬他回来。及至回家,那贼模样越发不似个人,通似个鬼!只说,他若死了,别要饶了狄宗禹合程英才两个,叫儿子务必告状。那小献宝背后国哝,说道:“那狄宗禹合程英才怎么的你来?叫我告状!你是个秀才,告谎状还可;我这光棍告了谎状,叫官再打第二顿,打不出屎来哩!人家好好的尺头鞋袜、金扇手巾、五两银子、两三抬食盒,爷儿两个自己送上门来,就是见在跟你读书,也不过如此。把他一顿光棍奴才,骂得他狗血喷了头的一般,如今可后悔!
却说汪为露病倒在床,一来他也舍不的钱去取药吃;二则他那小献宝赌钱要紧,也没有工夫与他去取药;那虚病的人,渐渐的成了“金枪不倒”,整夜不肯暂停,越发一日重如一日。后来日里都少不得妇人。那十六七岁的少妇,难道就不顾些体面,怎依得他这胡做?胀痛得牛也般的叫唤。只得三钱一日雇那唱插秧歌的老婆坐在上面。据那老婆说道:“起初倒也觉美,渐渐就不美,以至于不知的田地,再后内中像火烧一般焦痛。”待了一日,第二日便再也不肯复来。只得雇了三个老婆,轮班上去,昼夜不辍。那小献宝又舍不得一日使九钱银,三个人一日吃九顿饭,还要作梗吃肉,终日嚷闹,要打发那老婆出去,说他这后娘闲着屄做甚?不肯救他父亲,却使银子雇用别人!又说他父亲病到这等模样还一日三四个的老婆日夜嫖耍。这话都也嚷得汪为露句句听得,气的要死不活。
叵耐这汪为露病到这样地位,时时刻刻,不肯放松狄宾梁、程乐宇两人。每到晚上,便逼住小献宝,叫他拿了麻绳裹脚,到狄家门口上吊,图赖他的人命。小献宝说:“我这样一个精壮小伙子,过好日子正长着哩,为甚么便轻易就吊死了?”汪为露在床上发躁,道:“傻砍头的!谁教你真个吊死不成!这是唬虎他的意思,好叫他害怕,送了那礼来与咱。我已是病的待死,这银子要了来,没的我拿了去哩?也脱不了是你使。”小献宝说:“人有了命才好使银子。万一没人来救,一条绳挂拉杀了,连老本拘去了,还得使银子哩!”汪为露说:“你既不肯去,你去雇个人来把我抬到他家,教他发送我,死活由我去!”小献宝说:“你要去自去,我是不敢抬你去的。你没见县里贴的告示?抬尸上门图赖人者,先将尸亲重责四十板才问哩!我没要紧寻这顿板子在屁股上做甚么!”
汪为露上边合小献宝斗嘴,下边那阳物胀得火热,如棒棰一般。唱插秧歌的妇人又都被小献宝骂得去了,只得叫小献宝出去强那媳妇魏氏上坐。那魏氏见了这等一个薛敖曹的形状,那里还敢招架?你就强死他也不肯应承。汪为露胀疼得杀猪般叫唤,魏氏只得叫他兄弟魏运各处去寻那三个妇人。找寻了半日,方才寻见。起初哄他,只说是唤他来唱,他不认得魏运,跟了便走,直来到汪家门首,晓得又是干这个营生,转身就跑。魏运赶上拉住了他再三央恳,那三个老婆是尝过恶味的,怎还肯来?魏运说道:“我与你三个一钱银子折饭,你与我另外举荐一人,何如?”那老婆们说道:“这还使得。只是有年纪些的也罢。”魏运道:“只是个妇人罢了,还论甚么老少!”那三个人中有一个年少的说道:“我们寻李五去。但只他一个,你要包他三个的钱,每日与九钱银子,三顿与他肉吃。”这魏运只要替下他的姐姐,那论多少,满口就许。三个同了魏运走到一个酒馆,正在那里扭着屁股,打着锣,唱得发兴。三个等他唱完,要了钱,方合他在一僻静所在,讲这个事情。花言巧语,把个李五说得慨然应允,方来见了魏运。年纪约有五十八九,倒也还白胖的老婆;又与魏运当面讲过了银数,领到汪家。汪为露正在那里要死不活的时候,巴不得有个人到,就是他的救命星君。打发了魏运出去,叫那李五赴席。那李五看了这样齐整盛馔,就要变色而作,但又贪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