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出身,劝不听,挡不住,谁人肯听我的话呢?巴不得张蛟把着他们杀死,好待我太太平平过年了。”大娘听了说道:“金台叔叔原是不好,不肯思前虑后,结交了许多朋友,并没有一个正经人的,多是强梁汉子,怪不得官人胆却,就是妾身听了也是心寒。”夫妇二人讲到三更时候,息火宽衣安睡。一夜话文,不必细说。
  来朝何其吃了早点,正要出门往沿江打听张其们到底怎么样了。忽然有一人走将进来,何其认得是监中禁卒潘恩,随即拱手问道:“潘大哥,到此敢是我家金台兄弟有什么讲话么?”潘恩道:“啊呀呀,大师,你还不知,昨夜本官传我头儿进去吩咐,限三日之内,要把金台点戮,已经动出病呈的了。我们与金好汉虽则没有什么交好,然而也没有什么仇怨,宁可一刀两段,不干我们之事。如今要我们下手弄死,于心何忍?等你又不来,故而我来通个信与你的。”何其道:“有这等事么?啊呀,不好了,不好了!”何其听说把手搓搓,想道:“此事为何不等京详转的?叫我有力没用处,肝肠折碎,计谋全无。”何其正在心焦,只见四个英雄进来叫声:“何大哥!”这四个就是张其、郑千、花三、高三保,多叫:“何大哥,没有出门么?”何其一想,出门三十六,回来四个人,必定杀死了三十二个,这四个人逃回来的。随即应道:“正要出门,这位潘大哥来讲话,所以耽搁住了。”多道:“朋友姓潘么?”潘恩道:“正是。”张其道:“做什么买卖的?”何其接口答道:“他是监中禁长。”四个英雄多问:“金台在监,未知身体如何?”潘恩把这四人一看,口内不言,心中思想:看这四个人不像正经朋友,怎么与金台也是相交么?便说:“金台身体甚好,足下如何认得?”张其哈哈大笑,说道:“看你不出是个冒失鬼。我们与金台是个患难相交的好朋友。”何其说:“有话静悄悄的讲,何必高声?”张其道:“我们讲惯的啊。潘朋友为何不在监中承值,来此则甚?”潘恩道:“啊,列位,你们既与金台是患难相交,我今告诉你罢。”何其咳嗽丢眼,潘恩不好开口,便拱手连称:“再会了。”却被张其一把揪住,说道:“慢些走,走到那里去。”唬得潘恩忙道:“啊呀呀,朋友放了手。”张其道:“有话讲了去。”郑千说:“何大哥,我们多为金台到此,巴不得讲讲金台的说话。潘朋友你倒鬼头鬼脑,叫他不要讲,什么意思呢?”何其说:“说也不中用,说他怎么?”花三说:“中用不中用,总要说的,省得我们疑疑惑惑。”高三保说:“自然说明白的好。”你一句,我一声,此刻何其只得将门闭上。潘恩勉强说了一遍,四人听说,冲天大怒。多道:“可恨瘟官不仁,奉承奸贼,竟要摆布金台了。做我们三十六个人不着,今宵就要去打监劫牢,把金台救出,不救金台不算人。”何其道:“如何?我原说讲不得的,如今要弄出大事来了。”潘恩道:“只怕能说不能行。”张其道:“孟家庄上张蛟等几百余人,尚且被我们杀个干干净净,何况小小的监牢?一个犯人都救不出来么?”何其就问:“孟家庄上被你们一齐杀完了么?”张其道:“呵呵呵,鸡犬多不留,杀得精光,杀得快活。”何其道:“还有朋友呢?”张其道:“多在孟家庄上。抵庄在孟家庄做个下处,救了金台,好在那边存顿的。救出金台易如反掌。如今事不宜迟。”那潘恩是个心热之人,只因自家没有救人之力,如今听了他们的说话,若干这事今夜就来,我们监中伙计并力同心,里应外合。张其道:“若得如此,妙不可言的了。”潘恩道:“众位作准不作准?”张其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决无更改。”潘恩道:“你的说话果然不果然?”张其道:“男子汉一言既出,有何反悔?”潘恩道:“恭候驾临,再会了。”张其道:“请了,请了。”禁子回去,不必多提。何其开口说道:“休得招灾惹祸,劫牢一事,罪犯迷天,使不得的。”张其听说,呵呵笑道:“何大哥,休把俺们看低,为朋友虽死无怨,管什么迷天大罪?就是碎尸万段,又不为奇。若不把金台救出不是好汉。”何其见他们立定主意,料想阻挡不住的了。便说:“既然要去救金台的,须当商议妥当。那城关阻隔,如何进去?即使进去了,如何走出来呢?倘然有甚差池,大家难免受灾。”高三保叫声:“何大哥,我们自有主意,不要你费心。”四人并不耽搁,下船同到孟家庄上,说与众人知道。
  华云龙等三十二人一闻此言,暴跳如雷,说:“反了,反了,那有此事?事不宜迟,今晚就去。不救金台不是英雄。”张其道:“照照照,不救金台非为好汉也。”杨茂林说:“这是金二哥命不该绝,故有姓潘的里应外合。”张其喊道:“讲这些没用的话,难道没有里应外合,我们就罢了不成?”众人多说:“是啊,没有里应外合,总要救出来的。”众人商议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依计而行,不可有误。高三保、华云龙、杨茂林、杨继林、花三、浦二、苗龙、苗虎、杨方、沈达一共十人,扮为百姓,日里进城。张其等二十六人分为两处,一十六人俱在城关外接应,还有兄弟十人驾了船只在塘口伺候。商议已定,三十六人吃了齐心酒,若有一人不出力,众人不依,砍他的脑袋下来。此乃金台往日无差,交朋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