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那不得,孩儿想装假病不出去,听那众弟兄们去捉。”金母听说便道:“极好。”
  那日,金台就装起病来不提。再说那王则是捕首,通班马快尽皆伏他使唤的。只因张其、郑千等冲塘大盗劫了金华府沈太爷的财帛,伤其两个家人性命,为此本官差他押令通班马快,严缉盗匪,定限一月,盗赃并到,如若诿避,违限不覆者,罪加捕头儿身上。所以,今日及早前来,看看那众弟兄可曾齐集否。便大步洒开,匆匆到捕班房来。一班散捕团团坐在那里,见了头儿,便笑嘻嘻叫:“头儿,头儿。”有的叫:“老大。”王则道:“众兄弟请了,请了。”那些散捕道:“勿作揖了,头儿请坐。”“老大请坐。”王则道:“众弟兄请坐。多已齐集了么?”答道:“方才齐集,惟有金台未到。”王则道:“那金台兄弟诸事上前,并无诿避。昨日当面约定,今日绝早在门前相会,众兄弟尚且多已齐集,怎么独有金台不到?那位兄弟前去走一遭?”一个道:“往那里去?”王则道:“金兄弟家里去。”一个道:“叫他来呢那光景?”王则道:“便是。”又一个道:“吾张温吞去如何?”那个道:“呸,那金台是立立烘烘的好汉,你这种温温吞吞的东西是勿对的,待吾李跳鬼去。头儿,你道那光景!”王则道:“妙啊,李家兄弟你去去就来。你去见了金台,与他说,严缉大盗,大家须要奋力的,叫他立刻要到县前来会吾。”答应一声:“是。我去见了金台,便拉了就走。他若要强,我放了手就跑,不来也勿关吾事。他来也勿关吾事。”那李跳鬼官名叫李溜,自言自语走到了金家门首,说道:“为甚这牢门关的如此紧急?”就把拳头在门上敲了两下,叫道:“金兄弟,开门,开门,快些开门。开呢勿开?若勿开打进来了。”那敲门之声宛如擂鼓。李溜生成是个性急咆哮的人。那里面金母正在厨房里烧水,听得有人扣门,忙忙出来,开门一看,是李头儿,便问:“到此何事?”李溜道:“你们金兄弟真勿是人,官府差他拿捉汪洋大盗,昨日众兄弟约定今日早晨一齐多到,若有一个不到就是此道。此刻众弟兄已来齐,独有你们金兄弟放刁躲在家里,日头了高,众人等得个个心焦。王头儿说:『快些去叫出他,省了众人吵闹。』”金母道:“原来为此,阿呀,李头儿,啊,不要说起,小儿昨日回家,面上浓霜重重,头晕眼花,开不出口,痰中口口带红,便酒也勿吃,茶也勿吃,睡在牀中发起寒热来了。所以吾心急得了不得。头儿,难得你到此的,正要费心请个郎中来看看。小儿若得好了,足见是个好弟兄。”李溜道:“金兄弟昨夜好好的,为何病了呢?”金母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祸福。”李溜道:“那间要去捉强盗,怎么样呢?”金母道:“且再担搁几天,小儿病好了然后去捉强盗便了。”李溜道:“那是使勿得的,事关血案,非同儿戏,官令如雷,何等要紧,一月限期是违不得的。不知他的病几时可好。吾也知道的了,决然不是真病,是避差诈病。”金母道:“李头儿啊,你说那里话来,小儿自进衙门,大小一切公事,从无规避,难道你们众弟兄不知道的么?而且捉着了强盗有赏赐的,为人谁不贪财?说什么避差诈病!且小儿素性无私,铁睁睁的一个小英雄,实情有病,身不能起,并不是装腔哄你。”那李溜是个直性之人,听了几句言语,信以为真,也不多说,转身就走。金母便闭了门,就向儿子说明了。金台听说便放了心,坐起来,叫声母亲道:“李溜既已信了,决勿再有人来扣门的了。”金母说:“快点洗脸吃一杯茶罢。”金台应声:“是则。”
  暂且不表金台家里的事情,再说李溜回到班房里,高声说道:“昨夜金台有病,今日卧在牀中爬不起,他母亲急急那在里。”王则一听见,便两目睁睁道:“金台有病谅非真的,告明了本官去验看。若是假病,就把他开罪。”大众齐称:“说得是,快些前去禀官。”那间有个叫张温吞,就温温吞吞说出几句温吞话来了:“你们勿要夹蚌炒螺蛳,这种事务勿是如此辨法的。”一个说:“如何辨法呢?”张温吞说:“吾想这班强盗多是有本事的,若然勿是金台,眼前虽只弟兄多,只好捉捉偷鸡贼的,那个能捉强盗呢?”一个哈哈的道:“这句说话说得到也勿差。如若告官验看,是真病不必讲张,若是假病呢?”张温吞道:“假病就要贴草条,吾们众人公保他。”一个道:“那勿好,倘或本官不准,这硬卵强盗捉勿着,弟兄们反招了金台的怪,勿要说打他弗过,被他捏一捏,要捏得头昏眼花的了。”那道:“说得勿差。如此,那处呢?”张温吞道:“说出来被他道张温吞呒行用的,倒是弗说的好。”那个道:“喏喏喏,亦在那里做鬼了。”王则叫声:“张兄弟据你怎么样?”张温吞道:“头儿,只消如此如此,这搬这搬。你道那光景?”王则便呵呵呵哈哈哈道:“妙啊,张兄弟识见甚好,依计而行便了。”约定今宵在王则家中大家相会,密不通风。到了王(黄)昏时候,众弟兄先后来到王则家中,共有二十三人,吃了王则的夜饭。到了二更时候,大家开起花面来,通身扎束青布包头,明火执杖,悄悄的来到金台门口。王则先喊一声,众弟兄呼吆一声,打门进去,喊道:“献宝来!”那金台已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