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排,俱在衙门中当役趁钱,倒也容易。金隆听说,笑道:“侄儿也要去求王大哥在衙门中当役,未知伯母意下如何?”金母道:“侄儿这句话极可使得。那王则你可认得他否?”金隆道:“尚还认得。待侄儿前去走一遭来。”金母道:“就回来啊。”金隆应声:“是。”便别了金母。
  他是英雄生性,气昂昂到衙门首。只见去去来来的人,酒肆茶坊热闹非常,照墙上告示密密层层。只见一个身高蓝面的人,气昂昂立在场上,口内唠叨骂个不停:“狗入的,自己吃醉了酒,来寻吾事,倒说吾去寻他事!如若再来,打他一个半死便了。”金隆不知趣的上前拱拱手道:“朋友请了。”“呵呵,狗王巴的,来淘吾气,可恼,可恼!”金隆认他骂他了。不觉怒气冲霄,挺挺胸膛,晃晃腰,眉毛一竖,兜头大喝一声道:“呀汰!狗头,俺好好来问你,为何出口就骂?”那人道:“那个骂你?”金隆道:“还说不曾骂么?”便夹脸一掌,那人提防不及,蓝面里放出红来,气得狠狠说道:“什么人擅敢打吾!”便一拳打将过来。金隆一闪,回手又是一拳。你一下,吾一下,好像龙虎斗。观者足有一百多人。有个说:“打不得的。”有个说:“那里来的入娘贼,打吾们杨头儿?”两个人正在混打之时,却好王则走来。一看说道:“大家不要打了,待吾来问个明白。”便来拉开他们。王则睁眼一看,不觉哈哈大笑,问道:“你可是金隆么?”金隆道:“正是。你可是王头大哥么?”王则道:“是也。老弟几时到的?”金隆道:“才到。”王则道:“为何在此打架呢?”金隆道:“吾来找寻大哥,问他一个信,他就出口骂吾。大哥不要解劝,待吾来打死了这狗头。”王则道:兄弟不可如此。大家多是吾的朋友,何苦如此!”众人多说:“不差,不差。既是王头儿的朋友,还要吃一杯酒呢。”看客东西散去。王则为人度量极大,劝住了两个英雄,便同至阳春酒店中来,叫酒保取酒菜,三人一席说话。王则道:“杨兄弟,这位就是金台族分哥哥,名叫金隆,与吾也是朋友。吓,老弟,那人就是杨豹,与金台也是朋友。二位均无切齿怨仇,何必如此勇斗呢?”二人听说,呵呵的笑,彼此呼腰低了头,说道:“哈哈哈,笑话,笑话。若没有大哥来劝解,不知打到几时呢!”便大家作揖。王则再劝了三杯和事酒,含笑问道:“金老弟,想你一去六年,未知作何生涯,为什么直到今朝回来呢?”金隆就把在外光景,在丹阳路遇金台,打败凤凰台,一一说明。王则听说,笑道:“令弟果然是英雄魁首。只可惜罪名目下更大了,倘被拿住怎么处呢?落头之罪难免,朋友虽多,总救不来呢。”旁边杨豹说道:“他既在方家,那方魁是宰相之孙,谅来决不坐视,总来搭救的。吾等烦恼亦何用?”王则道:“呵呵,杨兄弟,你休要痴心妄想。自古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况且金台的罪犯得大了,料想方魁也难搭救。况且对头乃是老澹台,除非他死了,还可希图。”金隆道:“王大哥,自古吉人自有天相。此时说也徒然。”王则哈哈道:“金大哥的说话倒也不差。来来来,快快活活饮三杯。”金隆道:“请啊。”便你一杯吾一杯,三人吃得多醉了。王则作东会帐。时光已是将晚,公务多完的了,渐渐人头散开。王则道:“贤弟,今晚往那里去安歇呢?”金隆道:“伯母家中。”王则道:“他家恐没有牀帐,何不到吾家中罢?”金隆道:“不敢惊动。”王则道:“如此明日整备牀帐便了。”金隆道:“多多谢谢。”王则道:“如此,请了。”金隆道:“叨扰之至。”王则道:“岂敢,岂敢。”便同杨豹走去。
  金隆回去敲门,马荣走出来开门。这两个又是不认得的,幸喜马荣回来,金母先已说明,故而此刻一猜就着。笑嘻嘻说道:“来者可是金隆兄弟么?”金隆道:“正是。足下何人!”马荣道:“小弟马荣。”金隆道:“吓,敢是孟家庄人么?”马荣道:“正是。老兄何以知之。”金隆道:“吾家二弟说过的。”马荣哈哈道:“请里边相见。”就将门闭上走进去,两下殷懃见礼。金母与金隆说道:“他是吾的螟蛉子,住在此间的,应该继兄继弟称呼。算来贤侄长三岁。”金隆道:“既是吾叨长三年,占得一声哥哥了。”金母道:“妙啊。二人须要一条心,不可争事。你们若不和睦,岂非使吾心中不安?”多道:“这个自然。”说话之间,天色已晚。夜膳,弟兄相对而吃,也说说金台。到二更时分,收拾安眠。婆媳尚在灯下做活计,到三更时候方睡。明日,杨豹清早就来扣门,见了金隆便笑道:“吾与你一般粗莽,不问情由,胡乱打架,正正可笑。”金隆拍手哈哈大笑,便同至堂上来行礼问安。金母说说闲文,杨豹就在金家便饭。饭后,三人一同到王家来叙话,再到酒楼上去谈心。吃到其间,金隆叫声:“王大哥,小弟今日重返故土,仍然无事,意欲央恳哥哥弄一位置之处,就是充役当差也可使得。”王则道:“老弟既有此心,待吾留心可也。”金隆道:“总总费心。”王则道:“岂敢,岂敢。”吃完酒,大家走散。不多一月,班捕中把周茂革去,王则就与金隆谋干,顶了周茂的名,进班当差。日后王则造反,封金隆为天海大将军的。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