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听说罢,大喜,把愁闷都撇在九霄云外,忙教寨内安排置酒,等来相待。
  却说孙立教自己的伴当人等跟著车仗人马投一处歇下,只带了解珍、解宝、邹渊、邹闰、孙新、顾大嫂、乐和共是八人,来参宋江。都讲礼已毕,宋江置酒设席等待,不在话下。吴学究暗传号令与众人,教第三日如此行,第五日如此行。分付已了,孙立等众人领了计策,一行人自来和车仗人马投祝家庄进身行事。
  再说吴学究道:“启动戴院长到山寨里走一遭,快与我取将这四个头领来,【又奇。○跨节生枝,又一住法。】我自有用他处。”
  不是教戴宗连夜来取这四个人来,有分教:
  水泊重添新羽翼,山庄无复旧衣冠。
  毕竟吴学究取那四个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吴学究双掌连环计 宋公明三打祝家庄
  
  【总批 :三打祝家,变出三样奇格,知其才大如海。而我之所尤为叹赏者,如写乐廷玉竟无下落。呜呼,岂不怪哉!夫开庄门,放吊桥,三祝一乐一齐出马,明明在纸,我得而读之也,如之何三祝有杀之人,廷玉无死之地,从此一别,杳然无迹,而仅据宋江一声叹惜,遂必断之为死也?吾闻昔者英雄,知可为则为之,知不可为则瞥然飏去。譬如鹰隼击物不中,而高飞远引深自灭迹者,如是等辈往往而有,即又恶知廷玉之不出此?如是则廷玉当亦未死。然吾观扈成得脱,终成大将,名在中兴,不可灭没,彼岂真出廷玉上哉!而显著若此,彼廷玉非终贫贱者,而独不为更出一笔,然则其死是役,信无疑也。所可异者,独为当日宋江之军,林冲、李俊、阮二在东,花荣、张横、张顺在西,穆弘、杨雄、李逵在南,而廷玉当先出马,乃独冲走正北。夫不取有将之三面,而独取无将之一面,存此一句之疑,诚不能无未死之议。然吾独谓三鼓一炮之际,四马势如嵎虎,使此时廷玉早有所见,力犹可以疾按三祝全军不动,其如之何而仅以身遁,计出至下乎?此又其必死之明验也。曰:然则独走正北无将之一面者,何也?日:正北非无将之面也;宋江军马四面齐起,而不书正北,当是为廷玉讳也。盖为书之则必详之,详之而廷玉刀不缺,枪不折,鼓不衰,箭不竭,即廷玉不至于死;廷玉而终亦至于必死,则其刀缺、枪折、鼓衰、箭竭之状,有不可言者矣。《春秋》为贤者讳,故缺之而不书也。曰:其并不书正北领军头领之名,何也?曰:为杀廷玉则恶之也。
  呜呼,一栾廷玉死,而用笔之难至于如此,谁谓稗史易作,稗史易读乎耶?
  史进寻王教头,到底寻不见,吾读之胸前弥月不快;又见张青店中麻杀一头陀,竟不知何人,吾又胸前弥月不快;至此忽然又失一乐廷玉下落,吾胸前又将不快弥月也。岂不知耐庵专故作此鹘突之笔,以使人气闷。然我今日若使看破寓言,更不气闷,便是辜负耐庵,故不忍出此也。
  第二连环计,何其轻便简净之极!三打祝家一篇累坠文字后,不可无此捷如风、明如玉之笔,以挥洒之。】
  话说当时军师吴用启烦戴宗道:“贤弟可与我回山寨去取铁面孔目裴宣、圣手书生萧让、通臂猿候健、玉臂匠金大坚。【玄之又玄,几乎玄杀。】可教此四人带了如此行头连夜下山来。我自有用他处。”戴宗去了。
  只见寨外军士来报:“西村扈家庄上扈成,牵牛担酒,特来求见。”宋江叫请入来。扈成来到中军帐前,再拜恳告道:“小妹一时粗卤,年幼不省人事。误犯威颜;今者被擒,望乞将军宽恕。奈缘小妹原许祝家庄上。前者不合奋一时之勇,陷于缧绁。如蒙将军饶放,但用之物,当依命拜奉。”宋江道:“且请坐说话。祝家庄那厮好生无礼,平白欺负俺山寨,因此行兵报仇,须与你扈家无冤。只是令妹引人捉了我王矮虎,因此还礼。拿了令妹。你把王矮虎回放还我,我便把令妹还你。”扈成答道:“不期已被祝家庄拿了这个好汉去。”吴学究便道:“我这王矮虎今在何处?”扈成道:“如今拘锁在祝家庄上,小人怎敢去取?”宋江道:“你不去取得王矮虎来还我,如何能彀得你令妹回去!”吴学究道:“兄长休如此说。【忽然接来一按按住,遂令祝家西臂亦断,妙绝。】只依小生而言:今后早晚祝家庄上但有些响亮,你的庄上切不可令人来救护;倘或祝家庄上有人投奔你处,你可就缚在彼。若是捉下得人时,那时送还令妹到贵庄。只是如今不在本寨,前日已使人送在山寨,奉里在宋太公处。你且放心回去。我这里自有个道理。”扈成道:“今番断然不去救应他。若是他庄上果有人来投我时,定缚来奉献将军麾下。”【西臂已断,写得决绝。】宋江道:“你若是如此,便强似送我金帛。”扈成拜谢了去。
  孙立便把旗号上改唤作“登州兵马提辖孙立,”领了一行人马,都来到祝家庄后门前。【好。】庄上墙里,望见是登州旗号,报入庄里去。栾廷玉听得是登州孙提辖到来相望,说与祝氏三杰道:“这孙提辖是我弟兄,自幼与他同师学艺。今日不知如何到此?”带了二十余人马,开了庄门,放下吊桥,【开庄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