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薄郎贴金易色 痴心妇丧命偿冤
  汴水隋堤柳线长,繁华胜地阅兴亡。
  鸟因舌巧多移树,花为心多少定香;
  洞外白猿常盗女,沟边红叶误逢郎。
  隔江日暮行人远,红蓼白萍易感伤。
  单表这扬州城有一盐商,姓苗名青,家资有十万之富。当年伙了水贼,曾劫杀主人苗曾,以成巨富,扬州人称他为员外。为人心高好胜,齐财重色。在这扬州钞关上,专做盐商过引,新娶了一个妓女董玉娇儿,在他船上日日香浮,醉拥鲛,自夸他的富豪无人可比。
  那一日郑玉卿和银瓶到了扬州,把船紧靠在大船边。这玉卿从幼年没出外的后生,见了这繁华烟火,那时下船沽了一三白泉酒,和些鲜鱼螃蟹荸荠风菱之类,使船家整了一席酒,和银瓶行乐。到了入夜,各船上灯火辉煌,笙歌齐奏。银瓶没见这光景,出到船头,看见水天一色,绿柳垂堤,那画桥上箫声不断,喜得个银瓶忙把紫箫取来,和着郑玉卿唱曲相随。无数的客人倚舟而听。这苗员外和董玉娇弹唱了一会,怎比银瓶清楚如凤泣龙吟,游鱼出听。待不一会,郑玉卿吹笛,银瓶琵琶相随,到了三更,二人猜枚行令,抓打拿情,人就知道不是良家了。那船上董玉娇道:“这一套吹弹,不像扬州的,一似京师来的,但没见这个人甚么样儿。”苗员外道:“明日我先拿帖去拜他,问他个来历,看他这光景,不像个良家,定是婊子,就见何妨,看是个甚样人儿。”过了一夜,苗员外写个通家侍教弟帖子,着福童过船来说道:“俺员外听得相公吹得好箫,着实仰慕,特要过来相访。”郑玉卿初到江湖,要卖弄他的丝,听见朋友如何不喜?道:“快请来相会。”那苗员外从大船上走过来,匾巾盛服,生得凹目黄须,鹰鼻蛙口,富态中带些凶像。玉卿使银瓶回避,请在前舱。银瓶忙着樱桃送过一盏松仁泡茶来,员外接茶,先看见待女生得清雅,打扮得内家腔调,就知主人是个大方家了。员外问玉卿道:“老兄从何处来?”玉卿道:“小弟自东京来,因舍亲在镇江,有字相招到此,这艄公讲到这里换船,明日还有一日住,天幸遇兄,先蒙枉顾。”员外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因兄为人高雅有趣,天涯相会,也是有缘,还要扳教。”说毕去了,郑玉卿即时也就回了拜。见船上拿着两三架天平兑银子,才知是个盐商,玉卿越发感仰他下交之意。待不多时,那苏州艄公替玉卿另赁了一只大浪船,越发齐整。玉卿这里先使樱桃过去,把皮箱行李。一一运过,那苗员外见玉卿移船,料银瓶出来,要从大船边过去,把船窗半开,睁睛久等,见银瓶从小船上过来,扶着跳板上那浪船,好不袅娜:
  花有娇香玉有情,淡描轻染画盈盈。
  世间多物皆堪画,止有风流画不成。
  苗员外一看才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不枉了是个美人,空自搽脂抹粉,乱唱胡弹,堆千积万,只好替这人提鞋罢了。回到舱中,寻思了好一会。我看这人来得古怪,就是巢窝里,也没有这等样的绝色,敢是在那王侯府拐出来的,也不可知。即写一请帖,是翌午奉扳雅会。过了船投与玉卿,谢了明日赴席。玉卿恃着手艺,要在扬州子弟行中夺萃,又见朋友敬奉他,如何不喜。到了次日,穿了一套新衣,过这盐船上来赴席。苗员外早已筵开锦绣,褥列芙蓉,船上好不齐整,扬州繁华所在,何物不有,摆的响糖八仙甘蔗狮鹿果面杯盘,行了安席礼儿,苗员外见玉卿年小面嫩,渐渐逗他说,这箫和琵琶,不是这里传授。玉卿夸道:“汴京王一娘是大内里乐师。小弟学了十年,还赶不上他的指拨。家房下是李师师府里的传授,记的大套数多些。”玉卿又吃了几杯,心里发痒,就讨琵琶弹了一套。那苗员外赞之不绝道:“小弟从不曾见此妙弹,如老兄不弃,肯同一拜,即兄弟一样,小弟出妻献子,还替兄做得些事业,不枉今日一会。”郑玉卿那知是骗局。见他是盐商,结得这个朋友,也不枉我江南的事业。就起身来道:“小弟亦有此意,只不敢高扳,既蒙不弃,小弟执鞭随镫,亦所甘心。”即斟过一钟酒来,放在苗员外面前,纳头便拜。问了年纪,苗员外三十八岁了,玉卿十九岁,理当为弟,受了一拜。即叫船上小郎二十多人,俱来给玉卿磕头。玉卿感激,甚不过意。苗员外又传董玉娇来,叔嫂行礼。
  这玉娇才二十一岁,打扮的艳妆花面,从后船出来,玉卿忙忙下礼,苗员外搀手扶起,两人平拜了。即取椅来横头而坐,玉卿偷着一看。好色心邪,偏看着别人碗里馒头是大的,心里算道:银瓶到如今,和良家一样儿,不会奉承,怎么比得此人,一双秋波斜视,定是风月高强。又不好正看,只得彼此送情。原来董玉娇故意要勾搭郑玉卿,好看他的老婆。苗员外叫玉娇让一杯酒,取琵琶来领领郑贤弟的教。他东京宫院里传授,着他点拨。这玉娇先满满奉了一大银鼎杯,取了琵琶,唱了一套:
  【江儿水】则道是淡黄昏、素影斜,原来是燕参差、簪挂在梅梢月眼。看见那人儿,这搭儿游歇。把纱灯半倚笼还揭,红妆掩映前还怯,手玉梅低说。偏咱相逢、是这上元时节。
  【前腔】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