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即令应宝取出五个帖儿递过去。这温秀才拿到房内,研起墨来,纔来写得两个。只见棋童慌慌张张走来说道:「温师父再写两个帖儿,大娘的名字,如今请东头乔亲家娘和大妗子去。头里琴童来取了门外韩大姨和孟二妗子那两个帖儿,打发去了不曾?」温秀才道:「你姐夫看着。打发去这半日了。」棋童道:「温师父写了这两个,还再写上三个,请黄四婶、傅大娘、韩大嬏和甘伙计娘子的,我使来安儿来取。」不一时打发去了,只见来安来取这四个帖儿。伯爵问:「你爹在家里?衙门中去了?」来安道:「爹今日没往衙门里去,在厅上看着收礼。乔亲家那送礼来了。二爹请过那边坐的。」伯爵道:「我写了这帖儿就去。」温秀才道:「老先生昨日王宅赴席来晚了。」伯爵问起那王宅,温秀才道:「是招宣府中。」伯爵就知其故。良久,来安等了帖儿去,方纔与伯爵写得完备。李铭过这边来,西门庆鬔着头,只在厅上收礼,打发回帖。傍边排摆卓面。见伯爵来,唱喏毕,让坐。厅上生着一盆炭火。伯爵谢前日厚情。因问:「哥定这卓席做什么?」西门庆把安郎中来央浼作东,请蔡九府之事告与他说一遍。伯爵问道:「明日是戏子?小优?」西门庆道:「叫了一起海盐子弟,我这里又预备下四名小优儿答应。」伯爵道:「哥,那四个?」西门庆道:「吴惠、邵奉、郑春、左顺。」伯爵道:「哥怎的不用李铭?」西门庆道:「他已有了高枝儿,又稀罕我这里做什么?」伯爵道:「哥怎的说这个话?你唤他,他纔来。也不知道你一向恼他。但是各人勾当,不干他事。三婶那边干事,他怎得晓得?你到休要屈了他。他今早到我那里,哭哭啼啼告诉我:『休说小的姐姐在爹宅内,只小的答应该几年,今日有了别人,倒没小的。」他再三赌神发呪,并不知他三嬏在那边在那边一字儿。你若恼他,却不难为他了。他小人有什么大汤水儿。你若动动意儿,他怎的禁得?」便教李铭:「你过来,亲自告诉你爹。你只顾躲着怎的?自古丑媳妇怕见公婆。」那李铭便过来,站在槅子边,低头敛足,足见僻厅鬼儿一般,看着二人说话,再不敢言语。听得伯爵叫他,一面走进去,直着腿儿跪着地下,只顾磕头,说道:「爹再访,那边事小的但有一字知道,小的车碾马踏,遭官刑楪死!爹从前已往,天高地厚之恩,小的一家粉身碎身也报不过来。不争今日恼小的,惹的同行人耻笑,他也欺负小的,小的再向那里是个主儿!」说毕,号啕痛哭,跪在地下,只顾不起身。伯爵在傍道:「罢罢!哥,是看他一场。大人不见小人之过。休说没他不是,就是他不是处,他既如此,你也将就可恕他罢。你过来,自古穿黑衣抱黑拄,你爹既说开,就不恼你了。」李铭道:「二爹说的是,知过必改,往后知道了。」伯爵道:「打面面口袋,你这回纔到过醮来了。」西门庆沉吟半晌,便道:「既你二爹再三说,我不恼你了,起来答应罢。」伯爵道:「你还不快磕头哩!」那李铭连忙磕个头,立在傍边。伯爵方纔令应宝取出五个请帖儿来,递与西门庆说道:「二十八日小儿弥月,请列位嫂子过舍光降光降。」西门庆展开观看,上面写着:

  「二十八日小儿弥月之辰,寒舍薄具豆觞,奉酬厚腆。千希鱼轩贲临,不胜幸荷!

  下书

  应门杜氏敛袵拜。」

  西门庆看毕,教来安儿:「连盒儿送与大娘瞧去。管情后日去不成。寔和你说,明日是你三娘生日,家中又是安郎中摆酒。二十八日他又要往看夏大人娘子去。如何的成?」伯爵道:「哥杀人,嫂子不去,满园中菓子儿再靠着谁哩?我就亲自进屋里请去。」少须,只见来安拿出空盒子来了:「大娘说,多上覆,知道了。」伯爵把盒儿递与应宝接了,笑了道:「哥,刚纔你就哄我起来。若是嫂子不去,我就把头磕烂了,也好歹请嫂子走走去。」于是西门庆教伯爵:「你且休去,在书房中坐坐。等我梳了头儿,咱每吃饭。」说毕,入后边去了。这伯爵便向李铭道:「如何?刚纔不是我这般说着,他甚是恼你。他有钱的性儿,随他说几句罢了。常言嗔拳不笑面。如今时年,尚个奉承的,拿着大本钱做买卖,还放三分和气,你若撑硬船儿,谁理你?休说你每随机应变,全要似水儿活,纔得转出钱来。你若撞东墙,别人吃饭饱了,你还忍饿。你答应他几年,还不知他性儿?明日交你桂姐赶热脚儿来,两当一儿,就与三娘做生日,就与他陪了礼来儿,一天事多了了。」李铭道:「二爹说得是,小的到家,过去就对三妈说。」说着,只见来安儿放卓儿,说道:「应二爹请坐,爹就出来。」不一时,西门庆梳洗出来,陪伯爵坐的,问他:「你连日不见老祝、孙天化?」伯爵道:「我不令他来,他知道哥恼他。我便说,还是哥十分情分,看上顾下。那且蝹虫蚂蚱,一例扑了去,你敢怎样的?他每发下誓,再不和玉家小厮走。说哥昨日在他家吃酒菜,他每也不知道。」西门庆道:「昨日他如此这般,置了一席大酒请了我,拜认我做干老子。吃到二更来了。他每怎样的再不和来往?只不干碍着我的事,随他去,我管他怎的?我不真个是他老子,我管他不成?」伯爵道:「哥这话说绝了,他两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