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我的事,都透露出与他!怪道前日他见了我笑,原来有你的话在里头!自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绿豆皮儿,请退了!」于是急的经济赌神发呪,继之以哭道:「我经济若与他有一字丝麻皂线,灵的是东岳城隍,活不到三十岁,生来碗大疔疮,害三五年黄病,要汤不见,要水不见!」那妇人终是不信,说道:「你这贼才料,说来的牙疼誓!亏你口内不害碜!」两个絮聒一回,见夜深了,不免解卸衣衫,挨身上床倘下。那妇人把身子扭过,倒背着他,使个性儿不理他,由着他姐姐长,姐姐短,只是反手望脸上挝过去,諕的经济气也不敢出一声儿来,干霍乱了一夜,就不误{入日}成〈毛皮〉头。天明,恐怕丫头起身,依旧越墙而过,往前道厢房中去了。有醉扶归词为证:

  「我嘴揾着他油{髟狄}髻,他背靠着胸肚皮。早难送香腮左右偎,只在顶窝儿里长吁气!一夜何曾见面皮。只觑着牙梳背!」

  看官听说:往后金莲还把这根簪子,与了经济。后来孟玉楼嫁了李衙内,往严州府去。经济还拿着这根簪子做证见,认玉楼是姐,要暗中成事。不想玉楼哄逃,反陷经济牢狱之灾。此事表过不题。正是

  「三光有影遣谁系,  万事无根共自生。」

  毕竟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三回 秋菊含恨泄幽情 春梅寄柬谐佳会
 
  「堪笑西门庆识未通,  惹将桃李笑春风,

  满床锦被藏贼睡,   三顿珍羞养大虫;

  爱物只图夫妇好,   贪财常把丈人坑,

  更有一件堪观处,   穿房入屋弄乾坤。」

  话说潘金莲见陈经济天明越墙过去了,心中又后悔。次日都是七月十五日,吴月娘坐轿子出门,往地藏庵薛姑子那里,替西门庆烧兰盆会箱库去。金莲众人,都送月娘到大门首回来。孟玉楼、孙雪娥、西门大姐都往后边去了。独金莲落后,走到前厅仪门首,撞遇经济正在李瓶儿那边楼上,寻了解当库衣物抱出来。金莲叫住,便向他说:「昨日我说了你几句,你如何使性儿,今早就跳博出来了?莫不真个和我罢了?」经济道:「你老人家还说哩,一夜谁睡着来?险些儿一夜没曾把我麻犯死了!你看把我脸上肉,也挝的去了!妇人骂道:「贼短命!既不与他有首尾,贼人胆儿虚,你平日走怎的!」经济向袖中取出了纸帖儿来,妇人打开观看,都是寄生药一词,说道:

  「动不动,将人骂,一径把脸儿上挝。千般做小伏低下,但言语,便要和咱罢!罢字儿,说的人心怕。忘恩失义俏冤家,你眉儿淡了教谁画?」

  金莲一见,笑了,说道:「既无此事,你今晚来后边,我慢慢再问你。」经济道:「乞你麻犯了人,一夜谁合眼儿来!等我白日里睡一觉儿去。」妇人道:「得不去,和你算帐!」说毕,妇人回房去了。经济拏衣物铺子里来,做了一回买卖。归到厢房,〈扌歪〉在床上,睡了一觉。盼望天色晚来,要往金莲那边去。不想比及到黄昏时分,天气一阵阴黑来,窗外簌簌下起雨来。正是:

  「萧萧庭院黄昏雨,  点点芭蕉不住声。」

  这经济见那雨下得紧,说道:「好个不做美的天!他甫能教我对证话去,今日不想又下起雨来,好闷倦人也!」于是长等短等,那雨不住。簌簌直下到初更时分,下的房檐上流水。这小郎君等不的雨住,披着一条茜红氁子卧单在身上。那时吴月娘来家,大姐与元宵儿都在后边没出来。于是锁了房门,从西角门大雨里,走入花园金莲那边,推了推角门。妇人知他今日晚必来,早已分付春梅,灌了秋菊几锺酒,同他在炕房里先睡了。以此把角门虚掩。这经济推了推角门,见虚掩着,便挨身而入,进到妇人卧房。见纱窗半启,银蜡高烧,卓上酒果已陈,金尊满泛。两个并肩迭股而坐。妇人便问:「妇人便问:「你既不曾与孟三儿抅搭,这簪子怎得到你手里?」经济道:「本是我昨日在花园荼{艹縻}架下拾的。若哄你,便促死促灭!」妇人道:「既无此事,还把这根簪子与你关头,我不要你的。只要把我与你的簪子香囊帕儿物事收好着,少了我一件儿,我与你答话!」两个吃酒下棋,到一更方上床就寝。颠鸶倒凤,整狂了半夜。妇人把昔日西门庆枕边风月,一旦尽付与情郎身上。都说秋菊在那边屋里,夜听见这边房里,恰似有男子声音说话,更不知是那个了。到天明鸡叫时分,秋菊起来溺尿。忽听那边房内开的门响,朦胧月色,雨尚未止。打窗眼看见一人,披着红卧单,从房中出去了,恰似陈姐夫一般!「原来夜夜和我娘睡!我娘自来人前会撇清,干净暗里养着女婿!」次日,径走到后边厨房里,就如此这般对小玉说。不想小玉和春梅好,又告诉与春梅:「你那边秋菊说,你娘养着姐夫。昨日在房里睡了一夜,今早出去了。大姑娘和元宵,又没在前边睡。」这春梅归房,一五一十对妇人说:「娘不打与你这奴才几下,教他骗口张舌,葬送主子,就是一般!」金莲遂叫秋菊来,骂道:「我要你教作煎煎粥儿,就把锅来打破了!你屁股大,吊了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