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家居住。」自从春梅这边被经济把拦,两家都不相往还。正是:

  「谁知竖子多间阻,  一念翻成怨恨媒!」

  自此经济在府中,与春梅暗地勾搭,人都不知。或守备不在,春梅就经济在房中吃饭吃酒,闲时下棋调笑,无所不至。守备在家,便使丫头小厮,拿饭往书院与他吃,或白日里,春梅也常往书院内,和他坐半日,方归后边来。彼此情热,俱不必细说。一日,守备领人马出巡,正值五月端午佳节,春梅在西书院花亭上置了一卓酒席,和孙二娘、陈经济吃雄黄酒,解粽欢娱。丫鬟侍妾,都两边侍奉。当日怎见的蕤宾好景?但见:

  「盆栽绿柳,瓶插红榴,水晶帘卷锻须,云母屏开孔雀。菖蒲切玉,佳人笑捧紫霞觞;

  角黍堆金,侍妾高擎碧玉盏。食烹异品,果献时新。灵符艾虎簪头,五色绒绳臂。家家庆赏午节,处处欢饮香醪,遨游身外醉乾坤,消遣壸中闲日月。得多少佩环声碎金莲小,纨扇轻摇玉笋柔。」

  春梅令海棠、月桂两个侍妾,在席前弹唱。当下直吃到炎光西坠,微雨生凉的时分,春梅拏起大金荷花杯来相劝。酒过数巡,孙二娘不胜酒力,起身先往后边房中看去了。独落下春梅和经济在花亭上吃酒,猜枚行令,你一杯,我一杯。不一时,丫鬟掌上纱灯上来,养娘金匮、玉堂打发金哥儿睡去了。经济输了,便走出书房内,躲酒不出来。这春梅先使海棠来请。见经济不去,又使月桂来。分付:「他不来,你好歹与我拉将来,拉不将来,回来把你这贱人打十个嘴巴!」这月桂走至西书房中,推开门,见经济〈扌歪〉在床上,推打鼾睡不动。月桂说:「奶奶交我来请你老人家。请不去,要打我哩!」那经济口里喃喃吶吶说:「打你不干我事,我醉了,吃不的了!」被月桂用手拉将起来,推着他:「我好歹拉你去!拉不将你去,也不算好汉!」推拉的经济急了,黑影子里,佯装着醉,作耍当真,搂了月桂在怀里,就亲个嘴。那月桂亦发上头上脑说:「人好意叫你,你做大不正,倒做这个营生!」经济道:「我的儿!你若肯了,那个好意做大不成?」又按着亲了个嘴,方走到花亭上。月桂道:「奶奶要打我,还是我把舅拉将来了!」春梅令海棠斟上大锺,两个下盘棋,赌酒为乐。当下你一盘,我一盘,熬的丫鬟都打睡去了。春梅又使月桂、海棠后边取茶去。两个在花亭上,解佩露相如之玉,朱唇点汉署之香。正是:

  「得多少花阴曲槛灯斜照,  旁有坠钗双凤翘!」

  有诗为证:

  「花亭欢洽鬓云斜,  粉汗凝香沁绛纱;

  深院日长人不到,  试看黄鸟啄名花。」

  当下两个正干得好,忽然丫鬟海棠送茶来:「请奶奶后边去,金哥睡醒了,哭着寻奶奶哩!」春梅陪经济又吃了两锺酒,用茶漱了口,然后抽身往后边来。丫鬟收拾了家活,喜儿扶经济归书房寝歇,不在话下。一日,朝廷勅旨下来,命守备领本部人马,会同济州府知府张叔夜,征剿梁山泊贼王宋江,早晚起身。守备对春梅说:「你在家看好哥儿,叫媒人替你兄弟寻上一门亲事。我带他个名字在军门,若早侥幸得功,朝廷恩典,升他一官半职,于你面上也有光辉。」这春梅应诺了。迟了两三日,守备打点行装,整率人马,留下张胜、李安看家。止带家人周仁跟了去不题。一日春梅叫将薛嫂儿来,如此这般和他说:「他爹临去,分付替我兄弟寻门亲事。你替我寻个门当户对好女儿,不拘十六七岁的也罢。只要好模样,脚手儿聪明伶俐些的。他性儿也有些刁厥些儿。」薛嫂儿道:「我不知道他也怎的?要你老人家分付。想着大姐那等的还嫌哩!」春梅道:「若是寻的不好,看我打你耳刮子不打?我要赶着他叫小妗子儿哩,休要当耍子儿!」说毕,春梅令丫鬟摆茶与他吃。只见陈经济进来吃饭。薛嫂向他道了万福,说:「姑夫,你老人家一向不见,在那里来?且喜呀!刚纔奶奶分付,交我替你老人家寻个好娘子,你怎么谢我?」那陈经济把脸儿蛙着不言语。薛嫂道:「老花子怎的不言语?」春梅道:「你休叫他姑夫,那个已是揭过去的帐了。你只叫他陈舅就是了。」薛嫂道:「只该打我这片子狗嘴!只要叫错了。往后赶着你只叫舅爷罢。」那陈经济忍不住扑吃的笑了,说道:「这个纔可到我心上!」那薛嫂撒风撒痴?赶着打了他一下,说道:「你看老花子说的好话儿!我又是你影射的,怎么可在你心上?」连春梅也笑了。不一时,月桂安排茶食,与薛嫂吃了。提着花箱儿出来,说道:「我替你老人家用心踏看,有人家相应好女孩儿,就来说。」春梅道:「财礼羹果,花红酒礼,头面衣服,不少他的,只要好人家好女孩儿,方可进入我门来。」薛嫂道:「我晓得。管情应的你老人家心便了!」良久,经济吃了饭,往前边去了。薛嫂儿还坐着,问春梅:「他老人家几时来的?」春梅便把出家做道士一节说了:「我寻得他来,做我个亲人儿。」薛嫂道:「好好,你老人家有后眼!」又道:「前日你老人家好的日子,说那头他大娘来做生日来?」春梅道:「先送礼来,然后纔使人送帖儿请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