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袅娜态,  一腔幽恨蹙秋波。」

  少顷,韩道国下楼去了。爱姐因问:「官人青春多少?」经济道:「虚度二十六岁。敬问姐姐青春几何?」爱姐笑道:「奴与官人一缘一会,也是二十六岁。旧日又是大老爷府上相会过面,如今又幸遇在一处。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那王六儿见他两个说得入港,看见关目,推个故事也下楼去了。止有他两人对坐。爱姐把些风月话儿把勾经济。经济自幼干惯的道儿,怎不省得,一径起身出去。这韩爱姐从东京来,一路儿和他娘也做些道路。在蔡府中答应,与翟管家做妾,诗词歌赋,诸子百家皆通,甚么事儿不久惯!见经济起身出去无人处,走向前挨在他身边坐下,作娇作痴说道:「官人,你将头上金簪子借我看一看。」经济正欲拔时,被爱姐一手按住经济头髻,一手拔下簪子来。便起身说:「我和你去楼上说句话儿。」一头说,一头走。经济不免跟上楼来。正是:

  「饶你奸似鬼,  也吃洗脚水!」

  经济跟他上楼,便道:「姐姐,有甚话说?」爱姐道:「奴与你是宿世姻缘,你休要作假;愿偕枕席之欢,共效于飞之乐!」经济道:「只怕此间有人知觉,却使不得。」那韩爱姐做出许多妖娆来,搂经济在怀,将尖尖玉手扯下他裤子来。两个情兴如火,按纳不住。爱姐不免解衣,仰卧在床上,交姤在一处。正是:

  「色胆如天怕甚事,  鸳帏云雨百年情!」

  经济问:「你叫几姐?」那韩爱姐道:「奴是端午所生,就叫五姐,又名爱姐。」说毕话。霎时云收雨散,偎倚共坐。韩爱姐便告经济说:「自从三口儿东京来投亲不着,盘缠缺欠,你有银子,乞借应与我父亲五两,奴按利纳还,不可推阻。」经济应允,说:「不打紧,姐姐开口,就兑五两来。」爱姐见他依允,还了他金簪子。两个又坐了半日,恐怕人谈论,吃了一杯茶,爱姐留吃午饭。经济道:「我那边有事,不吃饭了。少间,就送盘缠来与你。」爱姐道:「午后,奴略备一杯水酒,官人不要见却,好歹来坐坐。」经济在店中吃了午饭,又在街上闲散。走了一回,撞见晏公庙师兄金宗明,作揖,把前事诉说了一遍。金宗明道:「不知贤弟在守备老爷府中认了亲,在大楼开大店,有失拜望!明日就使徒弟送茶来,闲中请去庙中坐一坐。」说罢,宗明归去了。经济走到店中,陆主管道:「里边住的老韩,请官人吃酒,没处寻。」恰好八老又来请:「官人,就请二住主管相陪,再无他客。」经济就同陆主管,走到里边房内,早已安排酒席齐整,无非鱼肉菜菓之类。经济上坐,韩道国主位,陆秉义、谢胖子打横,王六儿与爱姐旁边佥坐。八老往来筛酒下菜。吃过数杯,两个主管会意,说道:「官人慢坐,小人柜上看去。」起身去了。经济平昔酒量,不十分洪饮。又见主管去了,开怀与韩道国三口儿吃了数杯,便觉些醉将上来。爱姐便问:「今日官人不回家去罢了?」经济道:「这咱晚了,回去不得,明日起身去罢。」王六儿、韩道国吃了一回,下楼去了。经济向袖中取出五两银子,递与爱姐收了,到下边交与王六儿。两个交杯换盏,倚翠偎红,吃至天晚。爱姐卸下浓妆,留经济就在楼上阁儿里歇了。当下枕畔山盟,衾中海誓,莺声燕语,曲尽绸缪,不能悉记。爱姐将来东京,在蔡太师府中,曾扶持过老太太,也学会些弹唱,又能识字会写。经济听了,欢喜不胜,就同六姐一般,正可在心上,以此与他盘桓一夜,停眠整宿。免不的第二日起来得迟,约饭时纔起来。王六儿安排些鸡子肉圆子,做了个头脑,与他扶头。两个吃了几杯暖酒。少顷,主管来请经济,那边摆饭。经济包巾梳洗,穿衣。吃了饭,又来辞爱姐,要回家去,那爱姐不舍,只顾抛泪。经济道:「我到家三五日就来看你,你休烦恼。」说毕伴当跟随骑马往城中去了。一路上分付小姜儿:「到家休要说出韩家之事。」小姜儿道:「小的知道,不必分付。」经济到府中,只推店中买卖忙,算了帐目,不觉天晚,归来不得,歇了一夜,交割与春梅利息银两,见一遭也有三十两银子之数。回到家中,又被葛翠屏聐聐:「官人怎的外边歇了一夜?想必在柳陌花术行踏,把我丢在家中,独自空房一个,就不思想来家!」一连留住陈经济七八日,不放他往河下来。这里韩爱姐见他一去数日光景不来,店中自使小姜儿来问主管讨算利息。主管一一封了银子去。韩道国免不得又交老婆王六儿,又招惹别的熟人儿,或是商客,来屋里走动,吃茶吃酒。这韩道国当先尝着这个甜头,靠老婆衣饭肥家。况此时王六儿年约四十五六,年纪虽半百,风韵犹存。恰好又得他女儿来接代,他不断绝这样行业。如今索性大做了。原来不当官身衣饭,别无生意,只靠老婆赚钱,谓之隐名娼妓。今时呼为私窠子是也。当时见经济不来,量酒陈三儿替他勾了一个湖州贩丝绵客人何官人来,请他女儿爱姐,那何官人年约五十余岁,手中有千两丝紬绢货物,要请爱姐。爱姐一心想着经济,推心中不快,三回五次,不肯下楼来。急的韩道国要不的。那何官人又见王六儿长挑身材,紫膛色,瓜子面皮,描眉铺鬓,大长水鬓,涎邓邓一双星眼,眼光如醉,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