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随缘度日,不拘多少,听其自便。复过数月,一日自叹道:“光阴迅速,道业难成,欲修金液还丹,须仗法、财、侣、地。今者法、地已得,财、侣缺乏,难以下手用工。”

正在思惟之际,只见来了一人,年庚不过三十上下,生得额高眉阔,形容魁伟,禀气卓然。长春暗想道:“此人若肯投我玄门,将来必作中流砥柱。”那人进洞,向长春执弟子礼,倒身下拜。长春急还礼道:“先生错焉!贫道观先生乃是儒门弟子,因何至此举起大礼?不亦过乎?”那人答道:“师父不必固谦。弟子今为访道而来。未到此地,远远看见此洞上彩霞四绕,白气冲天。今见师父眼有神光,因知师父必非凡品,故特来投师。乞师慈悲,收留弟子,指引迷途,永远不忘师恩也。”长春问道:“先生贵府何地?高姓尊名?因何至此?”那人答道:“弟子乃是河南南阳府新野县人氏,姓赵,名元通。幼习诗书,长契儒礼,乡人俱叫我古人。因好道典,不慕儒名,父兄俱说我是个腐儒。弟子因看名利虚浮,红尘冷淡,荣华富贵尽在南柯一梦。光阴迅速,转瞬无常。因是弃家慕道,苦志求玄。倘蒙恩师垂愍,救度弟子,千生之幸也。”

长春道:“听汝之言,真心出家学道。我有一言,你可听否?”元通道:“师父有话,即当训教。”长春道:“我今朝正在思惟。师云:‘欲修无上玄功,须仗‘法、财、侣、地。’今我法、地已得,财、侣未周。幸遇汝来,可能助我丹成否?”元通答道:“今蒙师父垂慈,收留弟子,护法师父,乃弟子份内之事也。”长春道:“既然如是,你可焚起香来,拜过祖师。我将你改名道坚,号虚静可也。”那元通遂焚香秉烛,拜过祖师,来到师父跟前拜了八拜。遂身边拿出银子二百两,付与师父道:“这些银子,该师父作个道本。”长春道:“出家之人,本当见财不贪,见色不爱。今汝有真心护我,终是一样。”遂将银子收下。自此得财、侣相扶,内功日进。

那赵虚静见师一心修炼,自己亦起真志护法,朝暮不离左右。这陇州的好道之士闻长春有道,悉来皈依拥护,或送粮食,或送小菜,或砍柴,或运水。长春修炼内丹数月,大药将成。

一旦,陇州有位都总至洞设斋,请师谈道说德。长春无奈,与他盘桓了半天。是夜汞走铅飞,丹失,前功俱废。翌日告弟子道:“汝等将来用工至此,必须提防谨慎。我今大药将成,昨日因与都总盘桓半天,误了内功,昨夜丹走无存,前功俱弃。可不悲欤!汝辈后日至此境界,必当谨慎。所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长春复重新下手,时刻提防。烹炼三月,才得大药成就。遂用过关大周天之工,炼成金液还丹。十月养胎,三年乳哺。在洞中静定之时,忽见山崩岩倒,师乃一念不移。又见施财施食,分毫不受。复见美女美物,一心不恋。种种变态,千般幻境,不染不着。又见虎狼蛇虫,不惊不惧。才得阳神出现。

师对众道:“凡修道之人,功夫至此,魔障多端,不可不省。或有上天遣试道行,或有妖狐鬼魁、山精石怪耗夺神气,或有前生冤衍、今世孽障缠结不散,或有阴魔,梦寐昏迷,或有阳魔,六亲眷属。任他千般妖幻,万种变诱,不可着一。倘然着了一魔,即大道无成也。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过一次,我心愈明一次。魔过十番,我心愈明十倍。谨告后学,魔境至时,不可不慎也!”

丘长春在龙门洞修炼七载,勤修不怠,静里求玄,无中炼有,不为世俗尘情所累,不怕寒暑往来所迫。逍遥不记岁月,悟道岂知春秋?犹恐阳神不老,复用三年大定之工,默养元神,始得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时李春花亦来求道,师以道授之,嘱云:“我今将你改名真多,这金液还丹之道授汝。谨慎勤修,丹道可成。功圆果满,必加外功栽培。道果功圆有日,后会有期。但此道不可传于非人,至招罪戾。谨之,慎之!”那李真多拜谢而去,后成道果。不表。长春复将延年永寿之术传与赵虚静。时有陇西人,姓宋,名道安,亦得长春真人之旨。

真人欲往西方遨游诸国,度化群迷,积功待诏,遂吟诗一律云:

修身不择孰愚贤,只要心诚志念坚。割欲除情行道德,利人损己学神仙。六年蟠谷千魔尽,七载龙门万行全。彻待丹书宣诏后,管教跨鹤上瑶天。

咏毕,遂吩咐众门人道:“我今西游诸国,度化众生。汝辈必须精进修持,毋违吾示。”于是众门人各各跪送,乞指归期。真人道:“此去西游诸国,归期难限。汝闻香风西至之时,即吾归也。”语毕,遂手拿便铲,肩背蒲团,下山往西而去。众门人送有十里之遥方回。

赵虚静见师父西去,精修德业,恪守清规,募化建造房屋,不几年间,就将龙门洞变成仙府瑶宫。此事不表。

话说谭长真,自从在咸阳别了各位师兄弟们,遂往西蜀而走。随路募化,二月有余,方入成都。一日,在街行走,只见来了一个疯姑,长真识是有道,急忙上前施礼。那疯姑举手一拳,将长真打倒在地,门牙打落二个,满口吐血。长真立起,声声称罪,毫无愠怒。那疯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