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皓月之当空,照耀大地,无处不烛。毋使一念摇动,云雾遮其性光。固无生死之忧,焉有孽障可系?稍生一念,心不清静,即有挂碍,不能入道,如何得见本来?只要子等一志如山,不动不摇,向前逢魔,心无畏惧,志不退转,其魔自消。倘然见魔退惧,终入尘网,焉能跳出苦海?心清意定,登天有路;志迷性乱,即入地狱之门矣。众可参之。所以通灵者是神,所以长生者是气。我自得师传,刻刻在道,念念不忘,存其一神,养其一气,故能通灵。以符水济人,无不应验。吾何异乎?只存其神气,守其正心而已矣。我今久厌尘世,欲往终南会集师友,同应天诏矣。”退归丹房。越三日,唤人众门人,作偈一首,安然而逝。偈云:

邀游大地已多年,撒手悬崖了性天。笑指蓬瀛三岛地,回头只在我身前。

及至殡殓时,其尸如蝉蜕然。众门人知师尸解而去,遂安葬之。

且说蒙古主自西域班师回都,燕京行省石抹公、宣使刘仲禄及诸官等,各持疏恳请帝旨,至山东诏丘处机,封为蒲察大使,主燕京太极宫观,主管道家事。丘师许之,遂应诏至燕京,居太极宫。奏敕改太极宫为白云观。道侣云集,教字日兴。丘师乃建八会:曰平等,曰长春,曰灵宝,曰长生,曰明真,曰平安,曰消灾,曰金莲。求取法名者日众,远近翕然,闻风而道化。此时大阐宗风,公侯伯子皆来皈依,门人不知其数。

附近这些凡僧,见道风丕畅,心怀不伏,在白云观之西离二里余,建一西风寺,以惟“西风起,白云散”之意。丘师以洪钟镇之于西,使西风不能摇动,风属木,以金制之也。盖天下庙宇之钟鼓,皆是东金西木,颠倒五行,惟有白云观之钟鼓,东木西金,故停而不叩耳。

九月,宣抚王楫言:“荧惑犯尾宿,主燕京有灾。宜清蘸以禳之。”问丘师所费若干。丘师曰:“一物之失,犹怀不忍,何况合境乎?这数年人民困苦,公私交空,我当以常住物给之。”遂设大醮七日。醮南毕,宣抚进揖,喜而贺曰:“师之道心感格天心,荧惑已退数舍,今则无忧矣。”丘师曰:“天之感应,如声应谷,急速如此,世人岂可背乎?善恶昭彰,报应分明,岂有虚哉!奈何时人不信,可不悲钦!”

时师在白云观,设坛传戒,用律门度人。初演初真信戒,行持一年,俱足十戒。著初真信衣,说《功过格》、《感应篇》明其罪福因果,习学规矩威仪。明年,方许受中极净戒,三百条章,行持一年。说《四品经》、《明心经》、《日用》等经,讲明修身理路,俱足戒行。明年,方许受天仙大戒,所说《悟真篇》、《参同契》、《南华》、《道德》诸般丹经,受持天仙大戒。以后无戒不戒,不戒自戒,乃为真戒。至此地位,动也合道,静也合道,行住、坐卧、语言、举事,般般圆通,事事在道,岂有不合道之事乎?

丘师一日登葆光堂说法,普示云:“汝等既已出家学道,因缘看破红尘,故来皈投三宝。入此道门,又不肯端的修行办道,更不肯劳身积功,内不得清静心身,修持道果;外不肯苦己利人,栽培根基。只图偷安享福,坐消信施,作孽造罪,更增愆尤。及至福尽孽满,死堕地狱,受苦满足,或投生六畜,以力酬劳,偿其夙债;或以肉偿还,滋其口腹。至此之时,悔之何及?是此观之,何不急早立定脚跟,把牢主意,苦志坚心,修身办道。省悟世情,事事非真;虚空本性,般般是道。且如我昔年十六岁弃家慕道,十九岁得遇真师,随师二十余载,未闻一言半句之道,更受许多折魔。我心无半点怨尤,方至我师了道之时嘱咐丹阳,而后得授道旨。那时我稍有嗔恨怠惰之心,早已入鬼域,化为异类矣,焉有今日成道之事哉!”

于清风稽首问曰:“或有人无心无着,一意不离方寸,守至老死无成,终不遇师点化,何也?”师曰:“无心无着,落于幻空。一意不离方寸,执心也。未到真空实际之地,如何感动真圣?故而老死无成。真空者,难言也。待你心上除了一分思欲,就有一分的功;除了十分,有十分的功;除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分,只有一分不除尽,不名真空。直须除尽,真仙必来向汝心上校勘,自然有真师来度你。若处尘世之间,安能常常无事?若有些小事,亦是外行,不得不应酬。但事过不可寻也,事来不可避也。故吕祖曰: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事来则应,事去则止。如此行持,日应万事,而心不乱。闲暇之时,泰然而定,何着之有哉?”

弟子问曰:“修道之人,还是静处好,闹处好?”师曰:“初心未定,情欲未曾却尽,宜避静之处,渐可却情断欲。若有真志者,尘心已净,闹处更好。如我昔在蟠溪,六年苦志,能比他人六世之功夫也。”

或问曰:“弟子一心向道,体尝有漏,如何治之?”师曰:“汝等心未寂静真清,故而有漏。若到心源湛寂,元神泰定,神气混合,六贼无侵,精化于气,神气交结,炼成至宝,精路自然永闭,安有漏体之患哉?”

或问曰:“尝闻修身者,全凭志愿。何谓志愿?”师曰:“志者,持心炼己,一念不迁,除情灭欲,勿起贪嗔。不以富贵荣华乱其真心不以困苦患难移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