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东北艮位,星光皎洁,旺气应在辽东,必出真命圣主。只怕大明的天下,眼前就属新出的天子。”一句话未完,忽见一颗扫星,从西南而来。刚到头顶之上,化一道白气,直冲本营。吓得姜宪毛骨悚然。黄得功问:“这是什么应兆,先生为何着惊?”姜宪道:“此事非同小可,快请回营慢讲。”黄得功闻言,即带众回营坐下,细问其故。姜宪道:“方才这个扫星,从西南而来,化白气冲在本营,今夜定主流贼劫营,须要防备。”
  黄得功闻言,就传令各营将官听点。众将齐集,即拔令箭四枝,差四员副将,各带本部人马,四面埋伏,以备贼来劫营。只看信火飞空,便向中营杀来,不得有误。众将得令去了,又拔令箭一技,命中军副将白凯,带领本部人马,跟随元帅,往东南角树林中等候。贼人进了空营,便放信火,一齐奋勇截杀。调度已毕,即提刀上马,丢下空营,带兵往东南角林中埋伏,专等张献忠中计。
  是时,张献忠闻探子报说,黄得功人马离此只有三百里远,定知他在剪子坡被青眼狼拦阻,在此安营,即传令三军,限二更起马。三更时候,要劫官营。众贼得令,一个个衔枚疾走。走到三更时候,来到剪子坡。只见官兵营盘并无更鼓,张献忠笑黄得功军令不严,无用之辈,率兵一齐踹进大营。先扑中军帐,只见静幽幽的,并无人影,却是一座空营。张贼方知中计,忙传令退兵,里边先得令的往外而奔,外边未闻令的向里而进。自相冲撞,挤拥难行。黄得功在树林中听得人马嘈乱之声,知贼来劫大营,吩咐把信火点着。唰的一声,飞上半空。四下炮声响动,喊杀连天。众贼慌乱,彼此不能相顾,被官兵混杀一场。及至天明,见伏兵如山,四面裹来。贼兵虽多,此时心忙手软,被官兵杀得如汤泼雪一般。张献忠拼命逃出重围,领着几个头目,数百残兵,向西南落荒而走。黄得功飞马追拿,谁料一阵狂风大雨,两目难睁,无奈收兵回营。极口称赞姜先生妙算如神,独恨天不从人,被张献忠逃脱。姜宪道:“亦非天公之意,还是万民的劫数未满。”一句却被姜宪说着了,后来张献忠骚扰四川,伤残数万生灵,直到顺治年间才死于一箭之下。这是后话。
  且说黄得功勤王心急,即传令拔寨北上,日夜奔驰。过了黄河,到通口镇扎下营寨。有催粮官进营禀报:“军中缺少粮草,请令定夺。”黄得功闻言,即向姜宪求计。姜宪道:“主帅带兵勤王,原为国家起见。各省粮草,俱是朝廷的。军中缺少粮草,所到之处,该地方理当接济。何不速发一道火牌,差官往彰德府,催取数日行粮。进了直隶交界,再作道理。”黄得功依言,即写牌差官前往催取三日行粮,解到军前,然后各部销算。差官领命而去。不知此行果取得粮草回来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左良玉夺粮丧心 黄得功勤王无济
  话说黄得功差官去河南彰德府,催取三日行粮。府官不敢抗违,行牌各县催取。先打发差官回报,随后解来。早有人将此事报知河南总镇左良玉。良玉自思:“我在河南镇守,年岁饥荒,军粮常催不足,被黄得功的官兵取去,我的人马食甚东西?倘他得粮北上,勤王有功,显出我左良玉无用。况他当日逼反陈永福,弄得阎公子不知去向,此恨难消。不如先把这粮草催夺过来,令他兵马无粮自退,不能成功。北直以南,单显我左良玉,岂不是好?”
  立刻写了催粮的火牌,差官去各府州县,硬把那备下送黄营的粮草,尽转解到左营,该营官怎敢不遵。
  那黄得功等候三四日不见送来,再差官催取。空手回报,方知左良玉把粮草夺去,怒气冲天,把左良玉大骂一番,即欲上马提刀,与他拼个死活。姜宪上前拦住,连声:“不可,不可!我想元帅虽则勤王,未奉圣旨,官兵谁肯接济?况主意原为勤王,岂好因此小事,致二虎相斗?左良玉胜了元帅,谁去勤王?若元帅胜了左良玉,亦有个私自兴兵,擅杀大臣之罪。”黄得功道:“目下人马缺少粮草,若依先生高见,便怎么处?”姜宪道:“若依愚见,不如与左良玉权且取和,把粮草均分,合意同心,齐去勤王,以保社稷,好过空争闲气。”黄得功道:“先生金玉之言,就烦先生去走一遭。”
  姜宪领命而去,果将此意对左良玉说出。左良玉暗思李闯势大难剿,又虑纵然成功,必留任朝堂,受人管束,怎似如今逍遥自在,不如把假活答他便了。想罢,开言道:“勤王虽好,但本处盗贼太多,兵马一离,怕有失守封疆之患,现今天下兵马大元帅李建太在保定驻扎,须要向他请命,然后同进北京未迟,先生请回,多多拜上黄将军,等候几日,军令一到,即刻兴兵。至若军中缺粮,本镇自当接济。”姜宪听罢,只得告辞,回营禀复。
  黄得功信以为真,又问姜宪有何计策,救济目前之急。姜宪教他调兵扫灭黑山寨余党,必得他蓄积的粮草。黄得功大喜,即命副将白凯,带兵一千,与姜先生同去汝宁,灭贼取粮。姜宪临行,又再三劝黄得功忍气,不可与左良玉作对。
  谁知左良玉自打发姜宪去后,自思如今不若差人,星夜往李建太军前请令,顺便带一封私书,求他发一道不许擅离封疆的牌票,交与黄得功。使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