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不过尔尔。”既而士人又道:“先生,此水阁未有佳联,可见赐珠玉几字!”纯阳子乃亲手写一联于柱云:
夜静月生寒,鹤度疏极疑岛屿;春深花弄影,人从流水认天台。
  纯阳子写了此对,哪一个不啧啧。既而又写着四句于壁上:“
但患去针心,真铜水换金。鬓边无白发,马去难寻。”
  已而不见,众士人大惊。及看所写之字,笔势伟劲,光彩炫目,皆曰:“此甚么神仙?”及详“但患去针心”,患字去却一直并心字,乃吕字。“真铜水换金”,铜字以三点水代去金字,乃洞字。“鬓边无白发”,鬓字上去却髟字,乃宾字。“ 马去难寻”,字除去马字,乃是来字,盖寓“吕洞宾来”四字。内有士人曰:“这果是吕洞宾来。不然,凡人口吻,焉得有此妙诗?焉得有此妙对?”时有士人姓关名云祥者,即绘其像,金形木质,翠眉棱层,凤眼朝鬓,头戴道巾,身穿道袍,背上负一剑,至今传之。纯阳子既离了此处,更不知又显化何方。且听下面分解。

第十二回 纯阳子掷剑化女 纯阳子见火龙君
却说纯阳子蹑着云雾,至江南地方,有一寺名戒严寺,钱粮优裕,僧众共有五百余。纯阳子一日游至其处,按下云头,遂入于寺中,乃以所佩之剑化一艳妇。你看那妇人标致不标致?只见:眉分柳叶,唇点樱桃。嫩盈盈半醉杨妃面,细纤纤一搦小蛮腰。靓服不须着红锦之袄,淡妆岂用彼翠云之翘。袅袅娜娜湘妃鼓瑟,旖旖旎旎秦女吹箫。好容貌不朱不粉,巧丹青难画难描。
真个是:匣内取来锋利剑,人前变作女多娇。试看女子形容俏,益信神仙手段高。
  却说这个女子窈窈窕窕,金莲款款,绣鞋窄窄,缓缓的行进了山门。只见那寺中之僧大惊小怪,意荡神驰。内有一僧说,道:“哪一家小姐来也?”有一僧这等说,就有一僧那等说,道:“哪里有这样小姐,敢是观音菩萨么?”内又有一僧说道:“此不是观音菩萨。既是观音菩萨,如何没有个红孩儿、龙女跟随?敢是妖精么?”内又有一僧说道:“我寺中有护法金刚、飞天神王、金头揭谛、银头揭谛、阿难尊者,十八位罗汉,二十四位诸天,降龙的也有,伏虎的也有,擒精的也有。哪一个精怪白昼当空,敢在我寺里来?”内有一僧道:“也讲的是。纵有精怪敢在我寺中来,这还是良人家女子。”那些僧众们猜来猜去,此却不在话下。
  却说那女子进了山门,就行上佛殿。佛殿看了,就转过云堂。云堂看了,就转过方丈。方丈看了,就转过积香厨。积香厨看了,就转过观音堂。那些寺僧们看了这个女子,长老也不是个长老,行者也不是个行者,大大小小一发疯魔了。只见那念《金刚经》的,忘记了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念《弥陀经》的,忘记了大焰肩佛、须弥灯佛、无量精进佛,如是等百千万亿恒河沙数诸佛。念《法华经》的,忘记了庄严王三昧、光明三昧、净藏三昧,如是等百千万亿恒河沙数诸三昧。念《多心经》的,忘记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界眼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及揭谛揭谛、汶罗揭谛、波罗生揭谛、菩提萨婆诃。
  你看这一个女子,入寺不紧要,只是他左顾右盼,引得人意惹情牵,此真是大孽障的关头。只见云堂中有一僧,方趺跏而坐,见了这个女子,并不凝眸一下。纯阳子看见,说道:“这个禅僧甚有戒行。众人皆邪而彼独正,众人皆浊而彼独清,此人必须要度他才是。”谁知那一个僧,外面虽是个假老实的嘴脸,腹内是一副龌龊的心肠。一见了师兄师徒们正在观看那女子,连忙的下了禅床,走出山门之外,转弯抹角,僻静的去所等着这个女子出来。却说这女子离了寺中,出了山门之外。只见这个禅僧阻着归路,说道:“小娘子,既在敝山来,怎的不吃一餐饭去?”女子道:“不消得。”禅僧道:“小娘子,你适才进我寺中,我落了一件物件,小娘子发慈悲心,把还小憎罢。”女子道:“师父吊下了甚么?小娘子却不曾捡得。”禅僧道:“我先间掉下了魂灵儿,是小娘子夺去我的,看天面把还我也罢。”女子道:“我不晓的甚么魂灵。”禅僧道:“小娘子是个聪明的人,动头知尾,不要推故。”小僧只是要行着云雨。”女子道:“这样大旱的时节,云在天上,雨在云中,师父既要行云雨,只管自去驱风使电,鞭霆驾雷就是,何须与小娘子讲?”禅僧道:“小娘子不要椎故,我只是要与你做个夫妻。”女子怒道:“这师父好没分晓!你是个出家之人,六根俱净,五蕴俱空,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才是。你这般好色,还思量修甚么行,做甚么佛?”禅僧道:“小僧今日也不思量做佛,只思量做夫妻。”乃强欲抱住女子,求与交合。
  纯阳子忽大叱一声,说道:“没戒行的和尚,休得要戏弄我仙剑!”这女子闻得纯阳子一叱,遂变成一剑,跳入纯阳子匣中。那禅僧见女子化成剑去,知是仙人们作弄着他,吃一大惊。纯阳子道:“我吕公也,将着宝剑化成女子,试你寺中请僧。我先间见你遇色不看,只道你可教,岂知你恁般所为。做得好和尚!”那禅僧惶恐,抱头鼠窜而去。此且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