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外面虽有一层薄皮,里面却是空的。二人见了,不胜之喜,即将包袱取下,一齐将身探入。内中松叶堆积甚厚,坐下倒也绵软。姐妹两个,因一路走乏,身于困倦,把包袱放在树内,坐在上面;睡了一觉,早已天明,连忙探出身来,背上包袱,离了松林。走了半日,小山道:“昨日吃了豆面,腹中果然不饥;此时喉中微觉发干。姐姐可觉口渴?妹妇意欲吃些泉水才好。”
若花道:“如此甚妙。”各用椰瓢就在山泉取了一瓢凉水,拌些麻子,胡乱饮了几口;又取一瓢凉水,略把手面洗洗。仍望前走。到了日暮,恰喜那边峭壁下有一天然石洞,尽可存身,就在石洞住了。次日,又朝前进。一路上看不尽的怪竹奇树,观不了的异草仙花。沿途景致虽多,无如小山之意并不在此,若花也不过略略领略。
一连走了几日,各处寻踪觅迹,再朝前面望去,那些山冈仍是一望无际。小山道:“姐姐,你看这个光景,大约非数十日不能走到。妹子前在舅舅面前,曾说无论寻著寻不著,总在一月半月回去送信。今再前进,设或遥远,一时骤难转回,岂不失信么?”若花道:“今既到此,据我愚见:只好且朝前进。我们就是耽迟几日,阿父也断无埋怨之理,何必回去送信。”小山道:“妹子之意:并非专为送情,意欲惜此将姐姐送回,妹子才好独往。”若花道:“愚姐正要同你前去,为何忽发此言。”小山道:“连日细看此山,道路甚远,一经前进,归期竟难预定。因此要将姐姐送回,以便一人前进。即使回来过迟,舅舅不能守候,妹子得能寻见父亲,就同父亲在彼修炼,也是人生难得之事。倘不能寻见父亲,纵让舅舅终年守候,妹子何颜归家去见母亲?以此看来:惟有寻到此山尽头,非见父亲之面,不能回家。若姐姐同去,妹子何能只管前进呢?”若花道:“愚姐若怕路远,也不来了。此时前进若无消息,不独阿妹不应回转,就是愚姐也无半途而废之理。况我本是虎口余生,诸事久已看破,设或耽搁过迟,阿父不能守候,我就在此同你静修,也未尝不可。阿妹倒不必虑及于我,即如我今日到此,还是图名呢?还是为利呢?无非念阿妹一团孝心,惟恐孤身无人照应,才肯挺身而来。
若要误认我不过一时高兴上来走走,并未虑及后来之事,那就错了。“小山不觉滴泪道:”姐姐如此用心,真令妹子感激涕零,此时也不敢以套言相谢,惟有永铭心版了。“说罢,又向前进。
若花道:“今日忽觉饥饿,这是何意?”小山道:“只顾走路,原来今已八
日。那豆面第一顿只能管得七日不饥,今日如何不饿?恰好此处遍地松实柏子,我才吃了见个,只觉满口清香,姐姐何不也吃几个?如能充饥,我们就以此物为粮,岂不更觉有趣?“若花随即吃了许多。走了多时,也就不觉甚饿。于是日以松实柏子充饥。路上或讲讲古迹,谈谈诗赋。不知不觉又走了六七日。
这日正望前进,猛见迎面倒象一人走来。小山道:“我们走了十余日,未见一人,怎么今日忽然走出人来?”若花道:“莫非前面已有人家?”只见那人渐渐临近,再细细一看,原来是个白发樵夫。小山见是老年人,因站路旁问道:“请问老翁:此山何名?前面可有人家?”樵夫也立住道:“此山总名小蓬莱。前面这条长岭,名叫镜花岭:岭下有一荒冢;过了此冢,有个乡村,名叫水月村。此地已是水月村交界。前面村内,虽有居民,无非几个山人。你问他怎么?”小山道:“我问路境,不为别事。只因我们天朝大唐国有位姓唐的,前年曾入此山,如今可在前面乡村之内?敢求老翁指示,永感不忘!”樵夫道:“你问的莫非岭南唐以亭么?”小山喜道:“我问的正是此人。者翁何以得知?”樵夫道:“我们常在一处,如何不知。前日他有一信托我带到山下,交天朝便船寄至河源,今日恰好凑巧。”于是把书取出,放在斧柄上递去。小山接过,只见信面写著“吾女闺臣开拆”。虽是父亲亲笔,那信面所写名字,却又不同。只听樵夫道:“你看了家书,再到前面看看位红亭景致,就知书中之意了。”说著,飘然而去。
小山把信拆开,同若花看了一遍,道:“父亲既说等我中过才女与我相聚,何不就在此时同我回去,岂不更便?并且命我改名‘闺臣’,方可应试,不知又是何意。”若花道:“据我看来,其中大有深意:按‘唐闺臣’三字而论,大约姑夫因太后久已改唐为周,其意以为将来阿妹赴试,虽在伪周中了才女,其实乃唐朝闺中之臣,以明并不忘本之意。信内嘱阿妹若不速回,误了考期,不替父亲争气,就算不孝。既有如此严命,阿妹竟难再朝前进哩。”小山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迢迢数万里至此,岂有不见一面之理?况父亲既在此山,也未有寻不见的。
且到前面,再作计较。“
一齐举步越过岭去,只见路旁有一坟墓。小山道:“此是仙境,为何却有坟墓?莫非就是樵夫所说荒冢么?”若花道:“阿妹:你看那边峭壁上镌著‘镜花冢’三个大字,原来此墓所葬却是‘镜花’,不知是何形象?可惜刚才未曾问问樵夫。”略为歇息,转过峭壁,走未一里,正面有一白玉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