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道:“二位姐姐即或乐的受不得,也该检个好地方。你们只顾在此开心,设或沾了此中气味,将来做诗还恐有些屁臭哩。”说的众人不觉好笑。
都到厅房用过饭,匆匆来至朝房,会同众才女上殿谢恩。武后将一等的授为“女学士”之职,二等授“女博士”之职,三等授“女儒士”之职。授职已毕,各赐金花一对;
随即传旨命膳部大排红文宾;筵宴之际,武后越看越喜,因又颁赐许多大缎异香。一连赐宴三日,接着公主又赐了两日宴。众才女天天聚会,唤姐呼妹,彼此叙谈,不但个个熟识,并且极其亲热,每到席散分子,甚觉恋恋不舍。众人都说:“我们虽聚了五日,究竟拘束,不能尽兴;怎能检个幽僻去处,得能畅聚几日,那就天从人愿了!”至第六
日,乃佛诞之期,大家约会谢了公主;这才得闲来拜老师,都向卞府而来。
这日,宝云带著七个妹妹同众才女谢了公主,听见众人要到他家,忙命仆人回府通知。卞滨听了,命人在凝翠馆调摆桌椅,预备酒饭。登时众人都到门前,先投门生名帖并贽见礼。卞滨迎至二时。众才女除卞、孟两家姊妹在后,其余都是按名鱼贯而入。进了二门,穿过厅房,丫环引至凝翠馆。卞滨先说道:“众位才女且慢行礼,老夫有句话说:若论师生之谊,自然该受半礼才是。无如今日人多,若大家一齐行礼,这里也挤不开:若是一位一位行礼,今日只好尽行礼了。莫若通身行个常札,我倒欢喜的。”史幽探道:“老师话虽如此,但门生们蒙老师知遇提携,得能恭与盛典,若以宝云……七位姐姐而论,又属年谊,亦是晚辈,今初次晋谒,那有不行全礼之理!”哀萃芳道:“既是老师怕行礼过慢,我们就十人为一排,不过顷刻也就行完了。”史幽探即命众丫环把拜垫依次铺下。卞滨无法,只得受了两礼。
众人拜完,兰芝妹妹也上来行礼。卞滨笑道:“怎么你们八个也是我门生么?”紫芝道:“不但我们是舅舅门生,只怕宝云……七位姐姐也是舅舅门生哩。难道我们前日补考卷子不是舅舅定的名次?”卞滨笑道:“定却是我定的,你说那些批语可好?但有点好处,我就批出。我向来看文总是如此,从不昧人之善。你看你们这些卷子可有委屈去处?”紫芝把脸红一红道:“舅舅还说不屈,单单把我考在红椅子上!我还要同舅舅不依哩。”卞滨不觉大笑道:“原来第三十三名却是你的卷子。后来拆了弥封,我也不曾理会。当时我看卷时,本来要把你这本取在十名前的,后来不知怎样就弄到后头了。”
紫芝道:“这是过后好看话,我不领情。”众人听了,都抿口而笑。
行过礼,丫环刚收拜垫,史幽探道:“且慢。”因向卞滨道:“门生们还要请师母出来叩见。”卞滨道:“也罢,若是不见,你们也不依。刚才我已受过礼,师母出来只好行个常礼罢。”不多时,宝云姊妹把夫人请来。众人谦让多时,仍是照前把礼行过。
又同宝云姊妹行了礼。卞滨向宝云道:“我已教人备了早饭,你们姐妹同兰芝……八个甥女都替我款待款待。今日不过便饭,改日我还下帖请来你们大家聚聚。我也不陪了。”
到了外面,教家人卞彪把贽见礼都璧回道:“你告诉送礼的,说我向来从不收礼,断不要再送。倘众才女心里不安,不妨日后得闲,或写把扇子,写个对联,如会画的就画点东西,我倒收的。至于古字古画我更不要。好在众才女墨卷我都见过,即或写的不佳,我也欢喜,不过算点情分罢了。”众家人又送两遍,见不肯收,只得各各带回。
那成氏夫人扶著宝云,把众才女挨次望望,心里好不欢喜。真是看看这个夸两句,瞧瞧那个又赞两句,不知从那一个问起才好。看了半晌,因说道:“今日诸位年侄女初次见面,我也没备甚么见面礼,这却怎好!也罢,我向来最喜说吉利话,往往说去都有灵验,我就送你们几句吉利话儿:”从此中后,诸事如意,福寿绵长。‘这几个字就算我的见面礼罢。“众人齐道:”多谢师母吉言!师母是福寿双全之人,所赐的话,自然也是多福多寿的。“夫人道:”你们姐妹随便坐坐顽顽。少刻用饭,这里又是老师,又算年伯,比别处不同,都要依实才好。我也不陪了。“众丫环伺候去了。
这里宝云正在让坐,只见史幽探丫环道:“刚才家人来报:圣上有旨,宣众位才女进朝领御赐笔砚,并召若花小姐问话。”登时各家都有信来。大家连忙别过卞滨,齐到朝房。武后御便殿宣入,行礼,两旁侍立。若花跪在丹墀道:“臣阴若花见驾。”武后道:“适才朕览你家国王表章,并细问来使,才知你因避难到此;不期如今倒在我天朝中了才女,且又经朕授为女学士之职,可谓千秋未有佳话。你且把表看了,朕再加恩赐你封号,以便同著来使即乘飞车早回本国。”近臣把表递过,若花展开观看,只见上面写著:
女儿国国王臣阴奇,匐匍谨上书天朝天后大皇帝陛下。伏惟陛下:坤德无疆,离晖久照。功媲风娲之炼石,道符月驭以行天。臣早殷服事之心,徒怀蚁悃;僻处裨瀛之角,未仰龙颜。兹际文教之宏敷,微才幸进;叨沐仁恩之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