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谦,若论坐位,自应仍按名次,既不费事,又省彼比推让。至于序齿,虽有履历可查,但此中年岁相同的甚多,若再叙起月份日子的先后,那更费事了。”幽探道:“今日难得大家相聚,天时甚早,何妨借此叙叙月份,岂不更妙?”紫芝道:“姐姐要问月份生日,平时闲谈,可以问得,若因这个坐位序齿,你想谁肯说比谁大呢?即如我是十四岁,他也十四岁,他要问我月份,我就说是腊月的;再要问我日子,我就说是三十日亥时生的。你想这里同岁甚多,设或都说腊月三十日亥时生的,难道你还替他分别上四刻、下四刻么?”幽探笑道:“这紫芝妹妹倒说的有趣。”因又望著众人道:“诸位姐姐,且莫讲别人,即如我们若论年纪,要算全贞、再芳两位姐姐长些,我们若是上坐,却教两位年长的坐在末席,这如何使得!不但妹子心里不安。只怕诸位姐姐也觉不安罢。”
毕全贞道:“姐姐:这可论不得年纪!况今日这个坐儿已是久已定就,应该姐姐第一位,谁人敢僭?就是妹子的末席,也是久已定就的。姐姐如不信,问再芳姐姐就知道了。”花再芳道:“正是,我倒忘了,妹子正要告诉诸位姐姐这件奇事:前者部试,我同闺臣、全贞两位姐姐坐的甚近,一时说说闲话。我说:”今日我们在此相聚,大约到了殿试,我就没分了。‘闺臣姐姐听了,他暗暗说道:“我要说出来,你们莫怪:将来殿试,你是倒数第二,全贞姐姐是倒数第一。’他说他是第十一名。‘那第一的名叫史幽探,第二哀萃芳。’当时我都写下记了。如今看起来,不但名姓相符,连次序也不错。
这不是一件奇事么?“众人都诧异道:”这是怎讲?那时榜还未定,倒都晓得?难道闺臣姐姐未卜先知,是位活神仙么?“紫芝道:”这话真闷死人,不但是个甚么讲究,这比芸芝姐姐起的课还奇:他不过断个日子,不象这个连名姓、等第都有了。“宝云道:”却是前者殿试,听见闺臣姐姐奏对,说是因梦命名的,其中必有缘故。倒要请教姐姐谈谈。“闺臣道:”提起此话,真也奇怪!前日若非先对再芳、全贞二位姐姐说过,只怕今日平空说起,连大家也不信。此话甚长,诸位姐姐请坐,妹子才好细讲。“紫芝道:”好姐姐!你说罢!那里把脚就站大了!“
闺臣道:“这件异事,却是妹子因到海外寻亲,亲目所睹的。今日既要细谈,必须起根发由说起,请位姐姐才明白。当日家父因中后被议,未免灰心,想到海外领略山水之奇,借此消遣。适值家母舅要到外洋贩货,于是一同航海。所有经过崇山峻岭,以及海外各国,处处上去游玩。及至货物卖完,忽然起了风暴,那船随风逐浪,飘了数日,飘到一座小蓬莱山下。家父因山景甚佳,上去游玩,谁知竟是一去不归。”紫芝道:“妹子记得古人书中所载海外各国都是奇奇怪怪,并且长人其长无比,小人其小无对;
还有以土为食的,又有以鱼皮为衣的:以此看来,饮食衣服,都与我们不同了。既然不同,为何又买我们货物?不知当初所卖何物?“闺臣道:”货物甚多,妹子那里记得。
适闻姐姐所说长人、小人之话,我却想起当日在长人国、小人国曾卖两件货物,却大获其利:长人国卖的是酒坛,小人国卖的是蚕茧。你道为何带这两样货物……“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镜花缘
第七十回 述奇形蚕茧当小帽 谈异域酒坛作烟壶
话说闺臣道:“我母舅带那蚕茧,因素日常患目疾,迎风就要流泪,带些出去,既可熏洗目疾,又可碰巧发卖。他又最再饮酒,酒量极大。每到海外,必带许多绍兴酒,即使数年不归,借此消遣,也就不觉寂寞。所有历年饮过空坛,随使撂在舱中,堆积无数。谁知财运亨通,飘到长人国,那酒坛竟大获其利;嗣后叹到小人国,蚕茧也大获其利。”紫芝道:“那个长人国想来都喜吃酒,所以买些坛子好去盛酒。但那蚕茧除洗目疾,用处甚少,他却买他怎么?难道那些小人都有迎风流泪的毛病么?”闺臣笑道:“他们那是为此。原来那些小人生性最拙,向来衣帽都制造不佳。他因蚕茧织得不薄不厚,甚是精致,所以都买了去,从中分为两段,或用绫罗镶边,或以针线锁口,都做为西瓜皮的小帽儿,因此才肯重价买去。”紫芝道:“这样小头小脸,倒有个意恩。我不愁别的,我只愁若不钉上两根帽绊儿,只用小小一阵风,就吹到‘瓜洼国’去了。请教那长人国把酒坛买去又有何用?”闺臣道:“说来更觉可笑:原来那长人国都喜闻鼻烟,他把酒坛买会,略为装潢装潢,结个络儿,盛在里面,竟是绝好的鼻烟壶儿;并且久而久之,还充作‘老胚儿’,若带些红色,就算‘窝瓜瓤儿’了。”
紫芝道:“原来他们竟讲究鼻烟壶儿。可惜我的‘水上飘’同那翡翠壶儿未曾给他看见;他若见了,多多卖他几两银子,也不枉辛辛苦苦盘了几十年。”小春道:“姐姐这个‘十’字如今还用不著,我替你删去罢。”紫芝道:“我那壶儿当日在人家手里业已盘了多年,及至到我手里又盘好几年,前后凑起来,岂非几十年么了这个‘十’字是最要紧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