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少有的;今又限他要在‘庄姜’二字之内飞觞,较之‘溪西鸡齐啼’,岂非更是难中之难么?”琼芝道:“既如此,何不就请青钿妹妹说个样子呢?”青钿道:“‘溪西鸡齐啼’就是样子,何必再说。”史幽探道:“据我遇见:只要四字之内,恰恰凑成两个,也就罢了,何苦定要三个。况句中又要或‘庄’或‘姜’在内,就是两个也就尽彀一想了。”青钿道:“一百杯罚酒,若不给他一难题目,就是大家心里也不服,少刻别人倘或受罚,都要以此为例了。”秦小春道:“我用一百‘秦’字在一部书上替他飞出,何如?”青钿道:“‘秦’字不算。”兰言道:“据我调停,不必定限四字,就是六七字也未为不可。”
玉芝道:“姐姐莫要劝他,你越劝,他越得意了。天下既有‘溪西鸡齐啼’五个字内含著四个叠韵,难道就无四个字内含著三个双声么。”一面说著,举起杯来连饮两杯,道:“必须多饮几杯活活机才想的出哩。”又命丫环斟两杯饮了,不觉笑道:“我今日要学李太白斗酒百篇了。”掌红珠道:“这位李太白不知何时人,向来却未听见过。”
玉芝道:“难道‘自称臣是酒中仙’这句也未听过么?”吕尧蓂道:“这玉芝妹妹只怕要疯了,他的话越说越教人不解。”
玉芝忽叫道:“诸位姐姐暂止喧哗,酒仙交卷了:庄姜 《中庸》齐庄中正。
‘齐庄’双声,‘庄中’双声,‘中正’双声,敬凤雏姐姐一杯,请教笑话一个,普席各饮双杯。众人齐声赞道:“这句果然飞的有趣!难得四个字巧巧生在一母。今日大家飞觞之句,以此为最了。”
张凤雏道:“妹子回昨日绿云姐姐央求众人写扇子,偶然想起一个笑话,一人夏日去看朋友,走到朋友家里,只见朋友手中拿著一把扇子,面前却跪著一人在那里央求,朋友拿著扇子只管摇头,似有不肯之状。此人看见这个样子,只当朋友素日书法甚佳,不肯轻易落笔,所以那人再三跪求,仍不肯写。此人看不过意。出上前劝道:”他既如此跪求,你就替他写写,这有何妨‘。只见地下跪着那人连连喊道:“你会意错了!我并非求他写,我是求他莫写。’”说的众人不觉好笑。兰言道:“世人往往自以为是,自夸其能,别人看著,口里虽然称赞,心里却是厌烦,他自己那里晓得。这个笑话虽是斗趣,若教愚而好自用的听了,却是当头一棒,真可猛然唤醒。人能把这笑话存在胸中,凡事虚心,所行之事,自然不致贻笑于人了。”
青钿道:“笑话业已说过,请宝云姐姐销这百杯酒了。”宝云道:“恰好妹子素日有个心愿,此时借此把酒销去,却也有趣。但恐过于迂腐,不合大家之意。”众人道:“姐姐有何心愿,只管分付,无不遵命。”宝云道:“妹子幼年因父母常念膝下无子,时常忧闷,每每患病,所以暗暗许个心愿,亲自敬录一万张《觉世真经》,各处施送,此刻意欲奉送诸位姐姐一张。当日发愿之时,曾祷告神祗:有人见了此经,如能敬诵一
遍的,愿他诸事如意,遇难成祥。今日奉送之后,但愿时时敬诵,自然消凶聚庆,福寿绵长。喜得大家分居各道,每位另有十张,拜恳带去替我施送。并且《真经》之后还有几行小字,是劝人敬避圣讳的。妹子因乡愚无知,往往直称圣讳,并不称‘某’;而于文字亦不敬避。即使有不能不用者,则‘囗「上雨下羽」’字按前人韵书原可通用,似应书此,方为尊敬。尤可骇者,乡愚无知,往往以‘天’字取为名号。殊不知天为至尊,人间帝王尚且称为天子,若世人为名为号,其悻谬何可胜言!又有以‘君’字为名号的。
要知人生世上,除天地之外,惟君父最大,今于名号既知父字宜避,而君在父上,偏又不避,不知何意。诸如此类,总要明哲君子于乡党中恺切晓喻,俾知尊敬天地君亲之道,自然同归于善了。“众人道:”如此好事,姐姐又是写就现成之物,并非教我们代写施送,怎么还说拜恳的话,未免客套了。“
兰言道:“他为父母的事,况且又是圣经,这拜恳二字却是不可少的,不如此也不显他慎重之意。众人因他慎重,也就不肯草草施送了。请教怎么又能借此可以行令呢?”
宝云道:“如今妹子意欲借此把这《真经》对众敬诵一遍,普席都以句之落处饮酒。假如‘敬天地’,顺数第三位即架一筹,周而复始。念完之后,以面前酒筹多寡,照数饮酒。虽是奉敬两杯之意,其实要借此宣扬宣扬,这就如昨日姐姐所说,无非劝人众善奉行之意。诸位姐姐以为何如?”众人道:“我们无不遵令。”兰言道:“如此好令,真是酒席筵前所未有的,妹子恭逢其盛,能不浮一大白!至于姐姐所嘱《真经》,妹子不但代为施送,并且亲自薰沐,也录千张施送,以为老师、师母求福一点孝心。”宝云再三称谢。
那边闵兰荪同毕全贞、花再芳三人所坐之处虽都隔席,但相离甚近,不时交耳接谈,今听宝云、兰言之话,都不觉暗暗发笑。毕全贞暗向二人道:“宝云姐姐要行此令,已是迂腐讨厌;偏偏这位兰言夫子不但并不拦阻,还要从中赞扬,你说令人恨不恨!真是轻举妄动,乱闹一阵了。”花再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