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波掠到床上,便急忙回避,不是低了粉颈,便侧了脸儿。只是避了不多时候,秋波又要射到床上去。
  只见被儿波动,不觉春上眉梢,霞红了粉脸。隔了片刻多些的时候,床上锦被中的美人,下了龙床,席上却少了一人,已是到了床上。
  到那宫鼓三更的时候,席上的六人,此上彼此,已是轮遍。
  炀帝兀是精神勃勃,便又传进了三名宫女,轮流侍候了他,他才尽兴,软化在床,昏昏地睡去。炀帝的通宵欢娱,全恃一颗万象春。若问万象春的来历,便是东都天王宝圭的主持安伽陀所献。伽陀深知炀帝风流,每夕的颠鸾倒凤,全恃十身精力。
  他也算忠君爱上,炼成了一服万象春。计有三百颗丸儿,盛入了锦盒,亲自送到江都,面见了炀帝,密呈上去。炀帝开盒瞧视,觉异香扑鼻,鲜红可爱,便含笑问伽陀道:“这是什么丸儿?”伽陀答道:“名唤万象春,炀帝听了名儿,便已明白了三分。笑道:“可是助兴的妙品?”伽陀道:“圣上龙马精神,原不必小道献此,只是偶尔助兴,也不可少。小道便不辞亵渎,至诚献上。”炀帝笑受了他。伽陀又献上一道:“依方配药,煎水取汁,溶化万象春,便成长生汁。”
  炀帝这天晚上,一经试服,真是相惊刮目,大异了旧态。
  炀帝本因旦旦亏伐,有时已不能振作。即是能振,终不能持久。
  如今得了万象春,竟能这般这般的神验,一宵欢娱,幸遍了十六苑夫人,一个个免战高悬,献了降表。炀帝好生得意。便赏安伽陀黄金一千两,彩帛三千端。又命伽陀再合一服,俟后应用。伽陀谢了恩赏,兴冲冲的回到东都。待到一服万象春合成,东都已是被围,不能出城。
  原来李密连得了荥阳等城池,屡劝翟让袭取东都,让兀是怀疑不决。这天李密和了于雄一同见让,密又对让道:“将军若不速依仆计,将来良机一失,反受敌制。虽欲偷安一隅,也是不能的了。”于雄接口道:“蒲山公的计儿,实是今日的上策,将军速宜允从。”翟让两人劝谏,心下也有些活动了。当下却道:“不妨先遣一人,往探东都虚实,再行定夺。”李密只得允了让。便遣党人裴叔方往觇东都虚实。留守诸官方才发觉,急缮城为备,且驰表告急。叔方即回报翟让,让闻知东都有备,慌谓密道:“东都已是预防,我军前去,必难得利。若冒险转进,岂不要做了杨玄感的第二?”密急道:“此一时,彼一时,将军怎能相提并论?如今事已至此,势成骑虎,不得不发。密闻洛口粮仓储粟甚多,可引众袭取了洛口,开仓散给贫乏,远近的人俱要闻风趋附。百万之众,便可一呼而集。到了那时,后檄召四方,引用贤人豪士,挑选骁将悍卒,智勇俱备,兵粮无缺,平定天下,真易如反掌呢!”让沉吟了一回,方道:“这是大英雄的事业,非仆所能胜任。但能受公指麾,尽力从事。请公先行发动,仆愿作为后殿。”
  密乃选了几名大将,率了五千骁骑,作为前驱。让统着六千兵马,随后继进。潜出阳城,北逾了方山,直抵洛口仓。仓中的守卒,寥寥无几。密率众突至,早已吓走尽净。密攻破了仓门,翟让的后军亦到,遂开仓发粮,任百姓恣取。一般贫民,欢声载道,尽呼“李将军万岁”。此事便有前朝议大夫时德叡,举了尉氏县,响应李密。故宿城令祖君彦,素有才名。也自昌平来附。密即引为记室,令掌书牍。
  东都留守越王侗,闻知洛口仓被袭,遂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率了兵马一万五千人,来援洛口。又使河南讨捕使裴仁基,自汜水西进,从后夹击。密早已得了细作报告,将部众分作了十队,用四队伏在横岭下。待仁基兵来,便即出截。
  六队列阵石子湖,静待刘长恭等军到来。到了明天,长恭率军奋至,其势甚锐。翟让出当敌冲,接战失利,便引军且退且战。
  长恭的军兵,未曾朝食,忍饥追逐,哪知追到中途李密的伏兵突出,将隋兵冲做两段。隋军已皆枵腹,不耐久战,方才乘胜追击,尚有勇气,此刻遇了伏兵,不免心慌,便皆弃甲抛兵,仓惶逃散。长恭见部众已散,也和房解衣潜逃,遁回了东都。
  隋兵十死五六,资械荡尽无遗。密与让的大名,从此大振。
  让自知不及李密,即推密为王,号为魏公,自称元年。密登坛置吏,拜让为上柱国,兼司徒东郡公。单雄信、王伯当为左右大将军,此外各有封拜。凡是赵魏以北,江淮以南,许多的贼师,闻风响应,愿受密的节制。密悉给以官爵,依旧命他们统领原部。遂在洛口城扩地为垣,周围四十里,作为根据之地。特设行军元帅府,分兵四出,迭次收取河南郡县,并命齐郡盗帅孟让为总管,使他夜入取东都。让到了洛阳城下,城上没有防及,竟被让众扒到了城上,焚掠了外部。还亏内城保得坚固,未被让众攻人。让所率的人马,只有二千人,深恐到了天明,内城发兵来攻,不能抵挡,又要受亏,乃鼓啸而去。东都的外部,终算仍属隋有。
  李密又命人诱降河南讨捕使裴仁基。仁基本因洛口一战,遇事迁延,愆期不至,深恐得罪朝廷,正在进退维谷,十分狼狈,见密使人招致,仁基即以虎牢关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