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母亲年迈不能放心只得宁耐,日逐驾这只小舟营生,供养老母。曾有海线奸徒来勾引他入伙,他立志不从。今日见刘电雇他的船只,看他状貌非常,心中暗想:“这客人倒像是个好汉,不知他胆量如何?”因一面摇着橹一面说道:“客人往碧浪湖去,如今那里听得正是倭寇作乱的时节,来往客船都不敢乱走。客人必要前去,倘若遇着倭寇如何了得?”刘电道:“你若如此胆怯,就不该雇船与我了。”文进寻思道:我去试他,他反来试我了。因道:“我却不妨,这只小船又无货物,随处可避,只恐客人耽心。”刘电笑道:“我随身也只有一口利剑并无别物,不必你心焦,只顾放心前去。那倭奴料没有三头六臂,倘若遇着了时,却是他晦气,好叫他饱我的利剑。”文进道:“那倭奴来时成千累百,客人总有本事,只怕单拳不敌四手。”刘电道:“即有千百倭奴也不在我心上,你请放心莫怕。”文进道:“原来客人有如此本事,倒是小人失敬了。”因说起:“我邻里有个殷勇,因为拿了一起大盗,救了一个过路的官员,因此就得了把总。后来又剿倭有功,如今现做了太仓游击将军,我几番要去投他图个出身,因为有老母在家不敢远出。”刘电听了大喜道:“你原来与殷将军相识,你却不知我与殷将军是结义弟兄。他所救的那官员就是我的胞兄,方才那大船内的便是,因从山西任上丁艰回家,在这里凉山地方遇盗得他相救。如今我因有事在身,不得前去会他。你若有志上进,我写一封书与你去投他,再无不重用你的。只不知你可有些本事?”文进道:“船傍这根竹篙便是小人的家伙。相公若有用我外,也可助得一臂之力。”刘电笑道:“这根竹篙能有多重?如何算得家伙?”文进道:“相公请举一举,轻重如何?”刘电因取在手中掂了一掂,道:“去得,去得!”原来是个铁心攒竹的篙子,道:“你有这般勇力,岂可埋没在这篙工队里?我此番原是往碧浪湖探望亲戚,随即就要转来。你何不禀知你母亲相同我去?与你做个朋友,包管你有个出身。只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文进道:“家中还有一个叔伯哥子同居,也是与人驾船度日,只可自图衣食,不能顾我。”刘电道:“既有这个哥子同住便好相托,至于你母亲的用度都是我与你安顿。不知你意下如何?”原来文进心中只存念着一个殷勇,又不知刘电本领性情如何,一时不敢承应。因答道:“承相公一番好意,且待回来与老母商量。”刘电笑道:“我知道你心事,只恐我萍水相逢心口不应,不敢倚托。这也难怪你,且到回来时再处。万一你母亲不愿你同去,我留下一封书与你去投殷将军。他那里正是用人之际,也可图得事业。”文进见刘电说着他心事,因道:“只恐老母不依,小人并无别意。”
  说话间,风水顺利,已过金山。此时因倭寇作乱沿江都有汛兵防守,过往船只到了京口盘诘甚严。刘电小舟进得下河,只听得上来船只与两岸行人纷纷传说:倭寇又进海口,沿途杀掠,已过嘉、松来了,官兵打了几仗不能取胜,如今分道截劫客船,下水船都去不得了。刘电听了,心中埋怨岑秀:进京时如何不奉了老母同去,嘉、湖地界相连,岂不受倭寇的惊恐?心头着急,促令文进不分昼夜兼程而进。到得震泽地方,只见民船拥塞而上,号哭之声不绝。刘电喝问,都说:“倭寇正在九里塘截杀,客船不要前去。”刘电惟恐岑家遭难心火如焚,自己帮着鼓掉,如飞直进。只听前面喊杀号哭之声震天动地。原来这倭寇数千乘夜突入鹤颈塘,袭攻海盐城不克,便分为数支沿河杀掠而来。所过村镇,焚烧劫杀,惨恶异常。驻防官兵有相拒青却寡不敌众,胆怯者望风而逃,以致倭寇流更甚:分屯沿海白沙湾、柳坞等处,出没自由,来往民船尽遭劫掠。只恐官军截断归路,却不敢轻过对岸,以此湖郡一带不遭其毒,己是惶惶震动。这日正值一队倭奴约有数百,邀截河道,抢夺船只,把上下客船二百余号赶入九里塘来,惟空载小船多得逃脱,凡有载大船便逐船杀掠。这时正值刘电小舟飞到,见前面船林立,喊哭震天。刘电道:“见死不救,义勇安在?”回顾文进道:“小舟不堪施展,你若有胆量,跟我上大船杀贼!”文进答应一声,把小舟直钻入船林里来。刘电瞥见一号大船桅杆上有“太仓州正堂”旗号,大惊道:“莫非正是哥哥结义的成公?却如何在此?”因掣剑在手,涌身一跃,便从后梢上了这大船。探身入来,只见梢舱里男妇数人抱头大恸,只叫“饶命。”刘电道:“我非贼寇,不得惊慌。”因见前舱有六七个倭奴正在抢夺行李,刘电大喝一声,剑起头落,连剁两倭。众倭出其不意,一拥出舱。刘电复刺倒两倭,其余奔出船头,又被文进在船顶上用攒竹铁篙戳下水去。各船上倭奴看见大噪起来,霎时聚集,四面来攻。刘电舞动宝剑如一道练光罩体,只因船头窄小,不能踊跃。倭奴稍近前的,便剁下水去。文进在船顶上轮起丈八长篙左旋右转,倭奴不敢前逼。
  正在相持之际,只听东北角上炮火连天,倭奴忽相惊顾。原来却是驻扎乍浦海防兵备道雷信与海盐城守都司万士雄督官兵千余水陆并进。这万士雄却是一员勇将,倭奴两番攻打海盐都被他杀退。其时因兵率不多只好保守城池,不敢远战。却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