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羞簪夜合花。
  挹香听了,拍手大赞道;“这首诗妙得很。薰香摘艳,秀色可餐,真杰构也。但这夜合花为什么有羞簪之故?”爱卿红着脸儿来拧挹香,挹香道:“我明白了。为此花隐寓夜合之意耳。哈哈哈!这也何妨,我今日来替姊姊簪一朵可好?”爱卿一把拧住挹香道:“阿香,你敢再说么?”挹香见爱卿来拧,连忙道:“不说,不说。”
  复掣签一看,是十三元韵,说道:“难韵来了。”便想了想,吟云:
  画栏携手坐黄昏,绮语传来软又温。
  带一分憨情更好,骂郎名字最销魂。
  挹香吟毕,爱卿嗤的笑了一声,又瞅了一眼,自己掣签十一真,遂斟了两杯酒与挹香吃了,便吟云:
  疏窗竹簟绝无尘,此夕豪情别有真。
  郎自爱花侬爱月,半帘清影两闲人。
  挹香笑道:“如此闲暇,必要做些事儿才好。”爱卿又要来拧挹香,挹香道:“好姊姊,饶了我罢,以后再不敢了。”爱卿只得停了。挹香起签,得二萧韵,复吟云:
  相遇天台路不遥,独欹鸳枕易魂销。
  周南记赋房中什,莫负绸缪花月宵。
  爱卿见诗中暗寓“君子好逑”之意,有意使他着急,掣签得一先韵,念云:主
  新诗题遍薛涛笺,花正嫣然月正圆。
  如此良宵休辜负,语郎今夕莫贪眠。
  挹香听了,呆了一呆,再掣签得九青韵,便写了一首,递与爱卿道:“我醉矣,我之心事在此纸上矣。”说罢躺在炕上,伪装醉态睡去。
  爱卿见上面写着:
  酒已将酣月满庭,银花落撩银屏。
  良宵玉漏沈沈滴,未可无卿拥髻听。
  爱卿暗暗称赞道:“我方才吟了‘语郎今夕莫贪眠’之句,他回答我‘未可无卿拥髻听’果然才人手笔,机锋相斗。”心里十分钦爱。又见他颓然醉卧,钦爱中又生出一种怜惜,便轻曳莲瓣至炕边,附在挹香耳畔低唤了几声:“香弟弟!”挹香佯作不闻。爱卿道:“如此睡法,要受凉的。”又唤了几声,挹香仍旧不答,爱卿只得顺着势儿扶了他起来。挹香伪装似睡非睡的模样,倒在爱卿身上。爱卿只得扶至内房床上,替他卸衣睡好。
  挹香又喜又感,假睡了一回,不见爱卿归房,复装醉态,口中喃喃的念道:“口渴,口渴,惜无茶吃。”爱卿听见,忙携茶瓯进房道:“茶来了。”递与挹香吃罢,挹香道:“爱姊姊,我睡在哪里?”爱卿道:“在我床上。”挹香道:“姊姊为什么不睡?”爱卿低鬟半晌道:“自然要睡的。”挹香道:“姊姊不睡,我也不睡了,我一个人睡是怕的。”爱卿见他一派孩子腔,笑而答道:“你睡,你睡,我来陪你。”于是也归寝而睡。
  正是:
  鸳谱百年从此缔,红丝今夕暗中牵。
  挹香一番诈伪,得爱卿陪了他,自然安心乐意。
  明日起身,挹香道:“昨游姐姐名园,心神俱畅,今欲同一二位姊妹们来一玩,未识允否?”爱卿道:“那两位妹妹?”挹香道:“一位朱月素,一位林婉卿。”爱卿道:“妙极。不识他们肯来否?”挹香道:“吾去相请,无有不来的。”爱卿道:“君宜速去。”挹香大喜,遂辞了爱卿,往月素家去。原来爱卿虽身傍歌楼,而性情忠厚,毫无拂醋拈酸之态,反叫挹香去邀姊妹们来游,所以挹香愈加感佩。既至月素家,恰遇婉卿、丽仙、宝琴、文卿在那里丛谈,见挹香,大家立起,“香哥哥”、“香弟弟”叫个不住。挹香道:“好好好,你们都在这里,快同我游园去。”婉卿道:“花园在那里?”挹香道:“此园人所罕觏,其中颇属幽广。”宝琴道:“得非钮爱姊挹翠园乎?”挹香道:“你怎知道?”宝琴道:“挹翠园我素知的。这位爱卿姊为人十分要好,抑且忠厚为怀,我早有愿见之心,惜无人推毂。你却如何认识?”挹香细诉毕,月素道:“你如此有缘,我们姊妹行中大半被你认识了。”

  聚谈良久,遂唤五肩轿儿,穿街达巷,往爱卿家来。爱卿接进,五人各叙一番钦慕的说话。遂偕进挹翠园中,联袂而行。游目骋怀,实足以幽情畅叙。七人信步寻芳,绕遍花台月榭,穿残石蹬云楼。爱卿命侍儿排酒园中醉花轩宴集,款众位美人樽饮。宝琴道:“我们闻爱姊藻思压人,葵倾已久。今日又搅扰郇厨,小妹有一不知进退的话,欲与爱姊一谈,未识爱姊肯俯允否?”爱卿道:“有言不妨请教,妹无不从之理。”宝琴道:“我们欲与姐姐结一花前姊姊,恐鸦入凤群,是以未敢启齿。”爱卿道:“妙哉!但小妹山野鸡雏,恐不足与众位同类,如何如何?”古
  挹香在旁道:“大家不要谦,我来做盟主。”
  随命侍儿排了香案,六位美人俱拜跪案侧,对天立誓毕,以齿为序。朱月素最长,其次婉卿,又次爱卿,宝琴,最幼文卿,以姊姊定其称呼,始撤去香案。
  爱卿先各敬一杯,又将肴核劝酒,众姐妹互相推让。挹香道:“我来豁个通关,每位三拳两胜。”爱卿道:“好。”七人轮流拇战,至月素,月素伸了三指道:“九莲灯。”挹香笑道:“罚酒。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