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勉强进内告知素玉、琴音。拜林亦偕进内边。
  原来这两位小姐为人极其诚实,从无弃旧怜新之态。抑且心肠最慈,遇患难事,无有不肯周济于人。拜林方才说的慧眼识人,果非虚谬。那日二人在房闲话,见龟子进来道:“有一个化子姓金的,说什么与你们二位小姐素来相识的。我等正在赶他出去,因这位邹大爷恰巧进来,叫我们来问问小姐,到底认识不认识。”二人俯首沉吟了片晌,甚觉狐疑。忽起一恻隐之心,想道:“我们所识颇广,安见得姓金的不认识?认识亦未可知。谅他此来,无非知我们慷慨,特来借些银钱的。我们趁了这些作孽银钱,理该做些好事。”
  主意已定,便道:“这姓金的却是认识的,快去请他进来。”龟子无奈,只得出外去请挹香。拜林见二人如此,十分佩服。遂与他们丛话良久,果然有巾帼丈夫之气。
  不一时挹香至,二人细细一看,并不相识,但见他眉目清秀,气宇轩昂,虽则落魄穷途,绝无寒酸之气。邀入房坐了,屏退侍儿,轻启朱唇问道:“公子贵姓是金,未识尊居何处,缘何落魄至此?适言与妾素来相识,妾思与君曾无一面之缘,倒要请教。”挹香见他谦谦有礼,心中暗喜,目视拜林,口占一绝,告其所由云:

  楚馆秦楼势利场,金多金少见炎凉。
  而今落魄吹箫市,有志痴狂莫逞狂。
  吟毕便道:“辱蒙下问,小生乃鸳湖人氏,小字挹香。为因恣意寻花,耽情问柳,以至落魄异乡,江东难返。昨闻二位小姐为人慷慨,有女孟尝之誉,是以托言相识引见兰闺,意欲求假川资,得归故里。衔环结草之恩,我金某必不有口无心也。”拜林听了,忍不住便笑,便道:“你这人倒也奇怪。他与你素不相识,开口便思借贷,倒也好笑。”
  挹香听了,也要笑出来,忍住了说道:“我金某非草率启口,因知这里小姐索怀恻隐,故冒昧恳求的。”说着又与素玉、琴音二人哀陈苦境。
  二人见他谈吐斯文,日后必非凡品,遂进房取白银十余两,付与挹香道:“君勿责妾直言。据妾看来,君日后必有一番事业。至于我们,花月场中虽不能十分效力,数金之助,亦可筹之。谅君衣履盘川,藉此俱可妥贴,早日归家,芸窗努力。至于舞榭歌楼,烟花转眼,本不可过恋的。”
  挹香听了这一席话,又见他慷慨成仁,心生钦敬,忙出位向二人鞠跽,磕了两个响头,乃道:“芳卿慧眼识人,果非虚谬。我金某岂真落魄哉?因这位拜林兄说芳卿有识人之慧眼,故特一试其技。芳卿不以落魄为憎,反勖励贫士,青眼另垂。二卿之义侠,小生都明白了。”说毕,倒使琴、玉二人莫明其故。直到拜林说出,方知就里。恰巧邹府家人送挹香衣服至,龟子知道发急,进来叩头谢罪。挹香侃言劝诫了一番。
  素玉、琴音命婢治席相款。席间说起沦落之况,恐异日香愁玉悴,姊妹同声,变作凰飞凤散;潘郎在座,愿赋《国风》二十一篇。
  拜林在旁得意道:“好好好,我来做冰人,俟香弟弟娶了正室,来迎二位姊姊可好?”挹香本已钦羡,听斯言也欢然应允,因梦中有正室钮氏之语,便道:“既蒙二位芳卿降格下交,恐金某无福敢当。”拜林道:“香弟弟,你也不必谦了。若再谦逊,我邹拜林要垂涎了。”说罢,俱各欢笑,复饮香醪。
  俄而红日衔山,二人始别。路上互相谈论,挹香道:“今日之举,不独使我碧海回头,更使我添出一番钦慕。从此我金某决不以青楼为势利场矣。”拜林道:“说虽这般说,然我观你一则非前世修来,决不能享这许多艳福,二则你素性钟情,此施彼答,自然人人多钦慕了;三则你貌又俊秀,年又少壮,我做了姐妹们,自然也要爱你的。”挹香笑道:“你真惯会诙谐也。”一路迤逦至邹家,拜林留了晚膳。挹香食罢辞归。
  再说褚爱芳自遇挹香,见他言语卓荦,情致缠绵,且爱他诗词艳丽,姐妹间恒为啧啧。他有个义妹武雅仙,素性爱才,情耽翰墨,偶与爱芳论及诗词,见挹香投赠之句,十分钦服。欲晤挹香,莫能一觌,商褚爱芳。爱芳道:“待我去约他来。”雅仙甚喜。
  且说挹香与拜林别后,即归家安寝。明日,见门公持柬来禀,说什么就要请去的。挹香看了信面,笔迹甚熟,启视之,方知爱芳邀他去。见上写:
  辱爱妹爱芳裣衽再拜,致书于挹香哥哥文座:久疏雅范,颇切遐思。月下花前,几度望风盼驾;吟边酒畔,恒教掷卜思君。何瘦腰郎弃妹如斯耶? 今者妹之闺中词友武雅仙者,见君佳什,心企已久。特嘱妹持柬相邀,欲亲教诲。君是爱才,妹非无意。裁笺恭请,尚祈顾我蓬庐,妹当扫径迓迎,专盼文轩一过。勿却是幸。
  挹香见书后,吩咐门公:“说我随即就来。”门公领命而去。挹香即换了衣服,往爱芳家去。爱芳接进,献茶华。爱芳道:“金挹香,你好久不来了,何忍心如此。”挹香自然陈说了一番。爱芳道:“今日邀君,因愚妹有个结义的妹妹,见君大著,不胜佩服,是以嘱愚妹相邀。乃蒙趾临,幸甚。”遂命侍儿去请武雅仙相见。正是:

  未晤已教人企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