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便举起剑儿,向挹香砍来。
  挹香惊绝,只得按定六神道:“师父慢来。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况寺院中是十方所在,难道不许游人进内的么?今我已到这里,你的勾当已被我觑破,你欲恶心谋害,只怕昭然皇法,天地无私。你自己去想来。”
  头陀正欲回言,只见一个小沙弥走进说道:“有蒋檀越立请要见。”头陀只得弃剑,整好袈裟,至外迎接。便向挹香道:“我且饶你多活一时,少顷来与你算帐。”命沙弥关了挹香,大踏步而出。
  原来蒋檀越与这和尚最相契,特来请到家中去做法事。老和尚无可推辞,只得同行。也是挹香命不该绝。且说挹香见和尚去了,心虽安了些,观其室中,竟一无生路,倘头陀进来,仍复性命不保。想了又想,真觉无计可施。倘若我一旦不测,父母劬劳未报,众美情义未酬,白白将这性命送与头陀,岂不可恨?思想及此,不觉涔涔泪下。
  徘徊良久,天色已晚,不见头陀进来,心又放下了些。奈何又无夜膳,又无灯火,又无床帐,又想平日在家中或在美人处,吃的是膏粱美味,睡的是罗褥锦茵,如今独在这里受此无穷之苦,性命且不能保。自怨自恨之时,谯楼三鼓,只得挨过一夜。
  明日,仍不见头陀至,也没有茶汤水进来,肚中十分饥饿。挨到了金乌西坠,仍不见有人至。挹香喟然叹曰:“英雄末路,有计难施。不作餐刀鬼,仍为饿殍身。天呵天,你绝我太苦了!”
  想了哭,哭了又想,哭道:“众美人只知我在家中攻书窗下,父母只道我在朋友家论赋会文,怎知我在此受这许多苦楚。如今与你们长别了!”又哭道:“我金挹香如此一个人,死得这般不明不白,枉为了六尺男儿!”想到此处,竟放声大哭起来。
  其时已有四鼓。也是挹香合当有救,这一番大哭,惊动了一个美人。看官,你道是谁?原来就是昔日挹香同梦仙黑夜里救的吴秋兰。他蒙二人救了回家,对父母说了,父母便问:“救你者是何名姓?”秋兰道:“是两个隐名的侠士,不肯留名。惟他们二人的面貌声音,尚记在心头,日后欲思图报。”
  这秋兰家正在隆寿寺之西,秋兰卧房却与关挹香的所在只隔一个天井。那夜秋兰睡后,听见有人在隔壁十分痛哭,这个声音却十分熟识。又细细的听了一回,忽然听出似昔年救我的那们壮士声音,倒有些揣摩不出。沉吟良久道:“待我到天明时,楼窗上搭个走路,在墙上扒过,认他面貌。如是恩人,问他为何在寺中痛哭未迟。”
  胸有成竹,甫黎明即起,将板搭过墙上。秋兰轻跨楼窗,鸟行雀步,至板上向下一望,见一书生席地而坐,昏蒙情状,不知何故。又一望,却正是恩人。他也难顾嫌疑,轻声唤道:“公子尊姓大名,何昨宵在此恸哭?”时挹香又饥又倦,疲乏不堪,意谓决无生路的了,倒反昏昏睡去。惊闻公子之呼,猛抬头观望,见一个美人在墙上低唤。谛视之,颇面熟,欲躬身立起,可怜两足疲软,挨到墙边道:“小生姓金,名挹香。前日误投秘室,被禁于此,有死无生的了。姊姊尊性芳名?”秋兰便通了名字。挹香兜的想上心来道:“曩昔黑夜遇强就是姊姊么?”秋兰道:“正是。公子是我恩人,今恩人罹难,妾安敢坐视。公子放心,少顷,妾有援君之计也。”挹香甚属感激。
  秋兰遂回房,思出一计,随即告知父母。父母称善。其父名家庆,素来耕种糊口,今蓄田产,央人耕种,居然是乡间财主了。惟此一女,极其钟爱。闻知挹香之事,忆曩时女遇恶棍,幸亏恩人相救,如今以恩报恩,正该竭力一援。便命雇工数十,同到隆寿寺来。众和尚不曾防御,便道:“做什么?”众人道:“你们莫管,少顷自知。”遂各动手,将众和尚个个缚牢。虽有几个力大的,究竟寡不敌众,也被捆住。留小沙弥,要他领到秘室,搜着六七个妇人。打开粉染门,放了挹香。复到外边,将十几个头陀关到县中,将六七个妇人带去作证。 后来县主往蒋家捉了智果,细细审明,将隆寿寺封起。智果即发僧纲司,立时火化。将众头陀递解回家,肃清了地方上一桩恶事。其余六七个妇人,夫家愿领者领,不愿领者发官媒择配。吾且一言表过。
  再说众人扶了挹香至吴宅,秋兰出谢昔日相救之恩,挹香也谢了他们父女之情。又见秋兰贞娴幽雅,言语端庄,暗暗钦敬。家庆见挹香恂恂儒雅,欣慕非凡,命仆端整酒肴,为挹香压惊。挹香两天未膳,也顾不得了,曲从叨扰。
  家庆谓挹香道:“老夫有一言,要与公子商量,望公子勿罪。”挹香道:“不知有何见教,小侄惟命是从,决无推却。”家庆道:“前者小女蒙公子途中相救,此身皆公子所赐,感恩不浅。今又重逢,不胜缘巧。小女荒僻村陋,故犹待字闺中,欲为公子作一小星,老夫之素愿亦可毕矣。”挹香答道:“辱蒙老伯救出罗网,已心感无既。但小侄幼聘钮氏,不能应命。”家庆道:“公子差矣。小女本村野之姿,频繁之职,焉敢轻期?若抱衾与■,君其无违我命,我亦心感无既了。”挹香见吴公殷勤若是,想道,“蒙他们如此救我,秋兰也颇稳重,至于愿作小星,我也不能不允。”便道:“老伯垂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