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月姐姐不肯说,我来告诉你们。方才月姐不在房里,陆姐夫与张妈在房里说顽话,被月姐姐撞见,骂了张妈几句,张妈急了,要寻死觅活,正在这里吵闹。老爷们来得正好,代他们调处清白,省得瞎扛瞎吵。贾铭笑道:"陆弟媳吃点酱油罢了,又吃甚么醋呢!那个猫儿不吃腥,看我们分上不必说甚么了。"
  正说之间,萧老妈妈于走上楼来,悄悄将贾铭们四人请到楼下翠云房里道;"四位老爷,令友陆老爷一时豪兴,弄出这种事来,月相公的话又过于叫张妈过不过去,如今张妈要寻死拼命,我老妈妈于鹊儿头上没多大的脑子,要拜托四位老爷代他们说情结了。"贾铭们将张妈喊到房里,好盲劝说,张妈不依,说之至再,张妈道:"四位老爷,我这里生意,已被他将我的脸撕破了,我也不能再在此地,叫他还我一个好好的生意。他既说我同陆老爷有事,我也说不得了,叫他把笔银子与我,算遮羞礼。不然听凭他官了私休,我总候着就是了。"贾铭道:"凡事要依人劝,人是旧的好,衣服是新的好。我们代你把话说清白了,将就些还在这里罢。"张妈执意不肯,吴珍道:"张奶奶,既是实意不肯在这里,事又凑巧,强大家尤奶奶在他家三四年了,从未告假回家去过,乎空的不知怎样有了身孕,要回去生养,辞了生意。如今我们将你荐到强大家去,包管一说便成。另外叫陆老爷瞒着月相公送你几两银子,看我们分上不必说甚么了。"与贾铭们商议,允了张妈十两银子,张妈方才依允。
  贾铭们复又上楼,到了月香房里,吩咐摆酒代陆书。月香和事。陆书道;"在这里何能要弟兄们作东。"谦之至再,仍是陆书的主人。摆酒来,席间翠琴有心想勾搭魏璧,弹着琵琶,唱了几个米汤小曲。魏璧亦有意爱他,两人调谑,魏璧已有了几分醉意。席散之后,翠琴要留魏璧在那里住宿。魏璧因与贾铭们同来,恐怕他们到强大家告诉巧云,不能在此,要一同进城,向翠琴道:"既承你爱厚,你我心照,改一日我一人来罢。"翠琴才让他同着贾铭们一同进城去了。
  这里月香虽是贾铭们劝了许多言语,心中怒犹未息,上了床来,陆书被他揪着。咬着。恨着。骂着。掐着。气着。哭着。说着百般刁话。蛮话,陆书是各种恭推,也不知赌了多少咒,发了多少誓,枕席间用了多少工夫,才将月香哄佐了,暂且不表。
  再说贾铭们四人到了强大家内。在桂林房里坐下,风林。双林。巧云听见他们来了,总来到房里问道::你们可曾吃过晚饭?"贾铭就将在进玉楼因为甚事做捞停,陆书留吃晚饭,这一夕话告诉众人,听了笑不住口。吴珍将强大喊到房里,公荐张妈做生意,强大答应退出房外去了。三子到房里问道:"老爷们,今日可回去了?"魏璧躺在桂林床上先说道:"我今日醉了,不回去了。"贾铭们道:"既是魏兄弟不回去,我们总在这里陪你就是了。"三子退出房外,巧云俏悄向魏璧道:"在这里躺躺,我房里有个熟客,许久未来,今日才来的。等我打发他走了,请你到房里去坐。"魏璧道:"你快些时他滚罢,我少老爷要困觉了。"巧云道:"我晓得,暂违三位姐夫了。"说着走出房外。
  那巧云房里这个人,姓宓名圣谟,年纪二十余岁,生得头大脸大,一脸大麻子,身材又胖又矮。人团他个子生得胖矮,说话又有些肉气,排行第一,都喊他宓大脸,又送他一个混名,叫做肉龟。父亲在日,盐务生意,挣有许多田地房产,遗下许多借券。宓圣谟并无生业,只靠着房钱。租子以及人欠的债务过日子。曾在这里与巧云相好,巧云得过他许多银钱衣饰,因出外索债,许久未来,今日到了这里,在巧云房里坐了好一刻工夫。巧云意欲留他住宿,又怕魏璧到此要住,所以并未留他。宓圣谟今日蓄意是来与巧云叙旧,拿准了到了这里,巧云必要留他。那知到了这里,坐了半晌,巧云声总未啧;且又到别的房里去了。好大一刻工夫,将他一人坐在房里,心中就有些不自在了。今见巧云进房,坐在椅上不言不语,宓圣谟忍耐不住,就将三子喊到房里道:"三子,我今日在这里住呢!"三子道:"宓老爷,今日不凑巧,巧相公有了镶了。"宓圣谟听了,越加生气道:"他既然有了镶,为何不早说,将我搁到此刻,叫我如何回去呢?"三子道:"宓老爷,你这话说错了。你老爷到这里,并未说着要住的话,巧相公何能平空告诉你说是有镶呢?若说是坐到这时候,是你老爷自己未走,我们何能催你老爷走呢?"宓圣谟道;"不管是那个留的镶,总要代我回的了,我老爷今日要住呢!"三子道:"这不讲理的话,我小的不会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老爷许久不来挑姚我家,今日不必打闹儿了。"宓圣谟道:"我若是不挑你家,我到不留镶了。如今我要留镶,你又拿这些话搪塞我,还是怕我不与钱你家是怎样?你查查帐,我在你家佐了那么些镶,连半文开发总不欠你家的。今日故意要支我走路,如今我偏不走,看你家是个甚么三头六臂的人。敢在这里住,我就算他是个好汉了。不伏气,叫他们这里来同老爷斗口气,斗得过我,我就让他在这里住了!"三子再三俯就,宓圣漠越说越气,大喊大叫的吵闹起来。
  魏璧固有了几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