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用许多沸水,我的大娘现在立等洗脸,须分些热水与我。”江三嫂怒气冲冲道:“你的大娘怎及我的刘夫人。”说罢,提着水桶而去。众婢皆代瑞柳不平,瑞柳只好再等水热,方取了回房。苏大娘埋怨曰:“叫你去取些热水,为何取了半日方回来呢?”瑞柳细把江三嫂前后的情状说明:“看来三嫂不但藐视小婢,连你大娘亦藐视哩!若不与他计较高低,岂不被他常欺侮。”大娘唱然叹曰:“恨我的孟小姐不知去向,若得孟小姐出头,刘小姐见了面即当下拜,他便要失志丧气垂头了。伊乃小人见识,下次相见,须自回避,不要与他争论。”瑞柳恨极道:“他与我总是一般,如是欺人,我实不甘。”大娘曰:“姑且忍耐,不必多言。”

  且说孟士元之妻韩氏,日来病势沉重,忠孝王闻信,连忙上轿,来到孟府探病,孟嘉龄迎接入内,少王叩见孟龙图毕,一同坐下,少王欲要入内请安,孟士元尤恐触怒韩氏,反增病势。但又见其真诚,就令孟嘉龄入内禀知韩氏。嘉龄见了母亲,就把忠孝王真心要来探病的话说明,韩氏怒曰:“他娶刘氏,用半朝驾驾,则亦已矣,如何偏从我门前经过,把我激出病来。今又要来探病,我儿可同他进来,待我说他几旬,消我的怨恨。”孟嘉龄曰:“少王恰亦雅意,母亲不要认真。”即到后堂来请少王,孟士元一同进内,韩氏倚着靠枕,坐在牀前,女婢移椅请他坐下。少王问曰:“岳母大人不知因何如此病重?”韩氏曰:“我本无病,因上年贤婿迎娶刘氏之日,鼓乐喧天,女婢往看,报称刘氏坐着八座镶金大轿,并用半朝鸾驾﹔从门前经过,鸣锣开道,何等威风!我恨小女早亡,若小女在日,刘氏断不敢用鸾驾,亦不敢从此经过,因此想念小女尸首无存,遂忧忿成病,至今更加沉重。”少王知是怨词,乃骂曰:“可恨那蠢奴无知到此,怎好喧哗无礼,俱是小婿有失吩咐之罪。但小婿立誓愿守义三年,方敢再娶,无奈君父严命,两路逼迫,是以迎娶刘氏。然小婿立心守义,夜夜陪伴令媛图画如前,独宿至今,未与刘氏同牀,以负令媛,岳母办可原情恕罪。”韩氏方喜曰:“老身只恨小女福浅缘悭,哪有见怪贤婿之理。我想小女已死,不可复生,贤婿尽可与刘氏成亲,何必另宿。”少王曰:“只凭无愧于心。”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思爱女韩氏染病 念慈恩郦相医亲

  却说韩氏闻得忠孝王尚未与刘氏同牀,犹是伴图独宿,心中颇喜,即着女碑取点心出来,令孟嘉龄陪忠孝王同吃。忠孝王曰:“来目拟令刘氏前来请安兼冲喜,或者岳母得以痊安,亦未可定。”韩氏称是。

  忠孝王辞别回府。禀明双亲,来日欲令刘氏往孟府冲喜,老王称是。次早刘氏起来梳洗完毕,即便上轿,女婢跟随,来到孟府。家人通报入内,方夫人令开中门迎接,刘氏遵进卧房,见了韩氏,即拜为母,以母女之礼相见。韩氏大喜,即令方氏媳妇请出外厅,只留苏大娘在房内。韩氏细问大娘。方知刘氏夫妻二人,果未同牀。不须臾,筵席已备,方夫人请刘氏入席,直饮至日色斜西方散。刘氏入房,再陪韩氏说了一番言语,方才辞别回府,把孟府相待情形说出,满门欢喜。

  韩氏自此以后。日渐沉重,至正月初旬,每到下午,便昏迷不省人事,延至二月初一日,竟昏迷不醒。孟士元满门着急,嘉龄曰:“太侯不能调治。将奈之何?照儿看来,须请郦相来医,或得痊可,亦未可知。”孟士元曰:“果当请郦相方好。”方氏乘势曰::“你父子常说郦相貌似姑娘,待媳妇一看,便知真假。”孟士元曰:“若论容貌﹔明是吾女,但言谈举止,大不相同。况他平目为人端严,从无言笑,官居极品,梁相是他的岳父,权势重大,难以轻言相戏。媳妇少停,亦只为窥视,若妇人出头相见,便是欺侮大臣,罪名非小。”方氏曰:“媳妇非孟浪之徒,怎敢出头露面,不必过虑。”孟嘉龄曰:“不论是男是女,请来救母亲命要紧。”孟士元曰:“正是,我儿当亲自往请,方肯前来。”孟龄称是,即令备下禀折,上马而行,不带执事,只有数名家将跟随。来到相府下马,步入官厅坐下,向门官说明,要求郦相往救母性命。门官通报入内,孟嘉龄恐郦相不往,母亲性命不保,即步出官厅来到穿堂,来听消息。事有凑巧,恰遇荣发有事,正要出来,遥见孟公子吃了一惊,慌忙躲在大门之后,不料孟嘉龄早已认是荣兰,恰遇一个家人在此经过,孟嘉龄指荣发问曰:“那个大叔唤甚么名字?”家人抬头一看,答曰:“这个名叫荣发,乃是郦相的心腹堂官。”孟嘉龄知道必是荣兰改名,遂不再问。

  且说郦相方才因百官来贺朔望、送客完毕,方始回后,与素华吃些点心。女婢拿了禀帖,报称翰林院孟学士特来请太师医治伊母病症,必要求太师面见,郦相恐其诈词,即向女婢曰:“可令家人对孟公子说,前日医治太后乃偶尔凑巧,今太夫人病重,须请名医。吾虽则略知脉理,不能医治沉病,何敢领命。”女婢退出,将此言告诉门官,门官转向孟嘉龄说过,嘉龄着急曰:“烦你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