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等一路走去,只见路上已有水流,愈走愈西,那水流愈大。到得山下一看,只见那山上的水,竟同瀑布一般滚滚而下,四散分流。大司农至此,知道决不是蛟水了,遂和羲叔商量,到山顶上去察看。但是水势甚大,不能上去,后来从别处山上绕道过去,千辛万苦竟达到目的。
  只见山的北面,竟化为一个大湖,愈向北方,湖面愈大,竟有汪洋千里,一望无际的情形。大司农道:“那面我记得是阳纡大泽,不要是大泽的水涨溢吗?”羲叔道:“阳纡大泽,离此地至少有七八百里,就使涨溢,亦何至于如此之大。”两人议论了一会,不得要领,赶快下山,星夜回到平阳,告知帝尧。帝尧听了,亦无法可施,只得向大司农说道:“既然如此,亦只能尽人事,赶快叫附近的百姓,迁徙开去,一面修筑堤防,将这股水驱向下流低洼之地,如此而已。”大司农听了,就出去布置。哪知过了几日,雍州地方的奏报到,说道:“梁山之上,大水冲下,淹没民田,伤害人畜不少,现在还是滚滚不住的在那里流。按着情形看起来,与孟门山之水,正是相类。孟门山在东,梁山在西,想来这股水是两面分流的。”帝尧与群臣至此,更觉无法可施,嘴里常常说道:“这个水从何处来的呢?这个水从何处来的呢?”
  在下编书,编到此地,不能不先将这个水的来源,大略说一说明,庶几看书的人,可以明白。据在下的推想,现在的黄河,在帝尧以前,是没有的。何以见得呢?现在的黄河发源于青海省巴颜喀喇山噶达素齐老峰之下,东南流折向西北,又折向东北,入甘肃境,直向东北流,出长城,循贺兰山东麓、阴山南麓,再折而南,经龙门之峡,直到华山之北,再折而东,以人河南,经河北、山东两省,以入海,它的流向是如此的。
  再将它两岸的山脉一看,北面是祁连山、松山、贺兰山、阴山,南面是岷山、西倾山、鸟鼠同穴山、六盘山、白于山、梁山,接着龙门山,东面是管涔山,上面由洪涛山而接阴山,下面由吕梁山而亦接着龙门山。照这个地形看起来,从龙门以上,黄河的上源,实已包围于群山之中,无路可通。但是既然有这许多水,如果不成为盐湖,总须有一个出路,所以古书上说:“上古之时,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就是指帝尧时代之水灾而言了。但是这个地方,就有一个疑问:如果这个水,是向来出孟门之上的,那么已成为习惯,它的下流,当然早有了通路,何至于成灾?夏禹又何必去凿它?如果这个水,到帝尧时代,才出孟门之上,以至成灾的,那么请问帝尧以前,这个水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如果是个盐湖,向来并无出口,那么何以到了帝尧时代,忽然要寻出口?这种地方,都是可以研究之处。
  在下的推想,地壳由热而冷,冷到若干度,必须收缩一回。
  每遇收缩之时,就是地形大为改变之时,所以从有地球以来到现在,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万万年。但是人类的历史,却是有限。
  印度只有四千多年的历史,中国只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埃及亦只有七千多年的历史,都是世界最古之国了。便是新近发现的巴比伦古迹,据说在一万年以前已有文化,但是亦不过一万多年。从地球经过的寿命看来,也不过几万万分之一。难道一万多年以前,还没有人类吗?难道一万多年以前的人,还没有文化吗?据在下想来,一定不是如此。既然有人类,既然有文化,何以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呢?就是为地壳屡经收缩,地形屡经改变的原故。
  地形改变有二种:一种是全部的改变,一种是部分的改变。
  部分改变,是因为地心的热力作用。地球表面,虽然冷却,但是里面,却非常炽热。热力所冲动则涨。热力所不及,则地壳因之而缩。所以地面的土地,时有升降。有些地方,本在海底,渐渐能升至地面。有些地方,本在水平线上,渐渐能没入海中。
  但是同一土地,到处都有升降,并不限于海边,不过在海边上有水作标准,容易看得出。若在大陆之中,无论土地已经升到如何之高,降到如何之低,总不能看出。只有火山、地震之后,往往发现急激升降,那却是看得出了。或则平地陷成深谷,或则平地突起高山,或则海中涌现新岛,或则岛屿渐渐沉没。古人所谓“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就是这种。至于全部的改变,最为可怕。到那个时候,全球震动,海水横溢,不但所有人民财产,一概荡尽,就是各大陆形势位置,亦大大改变。或则竟沉下去,或则新升上来,古人所谓“沧海桑田”,这个才叫最大的沧海桑田了。所以查考中西各国,以及苗蛮的古史,无不是从洪水为患而来。这个洪水从哪里来的呢?就是从地形大改变而来。地壳陡然之间,大形改变,其中所有极繁盛的人民,极文明的文化,以及一切种种,无不随洪水而去。幸而有几个孑遗之人,因为某种机缘,得以不死,于是再慢慢生息起来,再慢慢创造起来,就是各地人类的初祖,于是又变成一个新世界。大约从有这个地球到现在,这种的变化,不知经过几次,所以现在最古的古国,不过几千年。我想起来,或者就是这个原故。
  至于帝尧以前,中国的地形,究竟如何,虽然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