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留养重明鸟之法。帝尧道:“它是灵鸟,与鸾凤一样,不可以樊笼屈之,任其来去可也。况且养它起来,须用琼膏,未免太奢,朕哪里有这许多琼玉来供给它呢?”
  群臣听了,都以为然,于是就将重明鸟安放在树林之中,听其自由。那重明鸟从此飞来飞去,总在帝都附近几百里之内,所有豺狼虎豹,都给它搏击殆尽,人民往来,便利不少。民间人家偶有妖异或不样之事,只要重明鸟一到,妖异立刻潜踪;不祥之事,化为大吉。假使山林川泽猛兽为患,只要听见重明鸟的鸣声,猛兽无不遁逃,因此人人将这重明鸟奉若神明,没有一家不洒扫门户,延颈跛足的望它飞来。那重明鸟在帝都住了几时,忽然飞去。后来一年之中总来一次,又后来几年之中才来一次。大家盼望得急了,有人想出方法,将木头雕出一个重明鸟之像,或用金铸出一个重明鸟之像,安放在门户之间。
  哪知亦竟有灵,一切魑魅丑类居然亦能够退服。所以后世的人,于每年元旦这日,或者刻木,或者铸金,或者绘画一只鸡的形状,放在窗牍之上。这就是重明鸟的遗像故事。闲话不提。
  且说帝尧虽则得到如许的嘉样懿瑞,但是他的心仍旧欿然不自满足,一定要想求到一个贤人,将这个大位禅让给他,方才如愿。一日夜间,做其一梦,梦见果然得到一个贤人了。那贤人生得甚长,两只眼睛仿佛和重明鸟一般,都有两个乌珠的。
  帝尧和他讨论治道,觉得他的见识、议论、学问非常超卓,梦中不觉大喜,慌忙要将天下禅让与他。哪知这长人一定不受,说道:“你要我接受你的天下,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呢!”帝尧问他何事,那长人也不答话,竟起身向帝尧宫中而去。帝尧急急跟进去,哪知长人已走进帝尧两个女儿房中去了。帝尧梦中诧异之极,不觉遽然而醒,暗想:“这个梦荒唐得很,或者是心记梦吧!但是我这两年精力差了,没有出去巡守,访求贤人,那贤人怎样会得自己跑来呢?贤人不跑来,我这个志愿怎样能够偿到呢?”又想了一会,说道:“罢罢!我明朝问问群臣吧。
  ”
  次日视朝,帝尧就向四岳等说道:“朕在位已经七十载了。
  这七十载之中,所贻害百姓的事件不知道有多少。即如洪水一项,五十年来没有平治,而且加甚,这都是朕之不德所致。现在年已九旬,精力日差,再如此恋栈下去,贻误苍生,更非浅鲜,罪戾更甚。现在朕急求交卸,亦不再向外边去求人,就是汝等百官之中,哪个自问能胜这个大任的,朕就将天下让给他。
  这是以天下为公之意,并无丝毫私意存乎其间。汝等宜自己老实着想,不要客气。”帝尧说完,将眼睛四面一望,只见群臣个个面面相觑,不作一声。过了一会,大家才说道:“臣等实在没有这个德行,可以担任这个大位。”帝尧道:“那么汝等再想想,除出汝等之外,或是在职的官吏,或是在野的贵族,或竟是在草野中微贱之人,只要他的才德可以治平天下,不拘资格,都可以保举,待朕裁察。”大众听到这话,便不约而同的说道:“有一个鳏夫,在畎亩之中,名字叫作虞舜。。”刚说到此,帝尧不等他们说完,便道:“是呀是呀!我曾经听见人说起过的,究竟这个人如何?”四岳道:“是个瞽者的儿子。
  父是顽的,母是噐的,弟是傲的。他处在这种家庭之中,总是以和顺事奉他的父母,以和气接待他的兄弟。他自己虽历尽困苦艰难,仍旧将他所得的财帛尽数献之于父母,一次、两次、十次、百次的奉养不倦。他又知道父母兄弟常有杀他之心,千方百计的避开,不使父母陷于不义之罪。这种用心,真是千难万难的。”帝尧听了,沉吟一会,说道:“原来如此,我姑且先试试他看。”当下退朝,不提。
  且说帝尧要想用什么方法去试舜呢?原来尧有十个儿子、两个女儿,除出丹朱不肖、为帝所逐之外,其余九男二女都在宫中。那两个女儿大的名叫娥皇,小的名叫女英,年纪都在二十左右,相貌既美,德性亦良,是帝尧向来所钟爱的。九个儿子虽则没有怎样杰出之才,亦没有和丹朱那样的不肖,不过寻常中人而已。那日帝尧退朝之后,心想:“虞舜这个人,我从前曾听见方回来荐过。不过方回是个修道玩世之士,他的说话是否可信,殊不敢必,所以那时并没有注意。现在四岳百官既然都是这样说,可见有大半可信了。不过有一点可怕的:有些人善于作伪,善于沽名,外面虽是做得切切实实,而里面纯然是假的,这种人如果拿天下让给他,一定偾事。还有一种人,内行非常纯笃,宅心非常仁厚,种种至行,确系出于本真,但是才干不足,度量不宏,骤然加之以非分,他就要震惊局促,而手足无所措。这种人如果拿天下让给他,亦是一定要偾事的。
  如今虞舜这个人究竟是怎样一种人呢?我用什么方法去试他呢?”
  想了一会,说道:“有了。他不是一个鳏夫吗?我这样一来,他的内行,可以给我看到了;我那样一来,他的外行,亦可以给我看到了;内外都看到,岂不是明确之至吗!”主意决定,当下就进宫来与散宜氏商议。散宜氏听了,很有点为难,踌躇半晌,方说道:“依妾的愚见,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