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刀砧上一块肉,今才得返国为君,辄如此欺负人!自古‘两国相争,不罪来使’,如何将我使臣拿住?吾当亲往与他讲理!”
  正在发怒,帐外小卒报道:“曹、卫二国,各有书札上达元帅。”
  得臣想道:“卫侯、曹伯流离之际,有甚书来通我,必是打探得晋国什么破绽,私来报我,此乃天助我成功也。”启书看时,如此恁般,却是从晋绝楚的话头,气得心头一片无明火,直透上三千丈不止,大叫道:“这两封书,又是老贼逼他写的。老贼,老贼!今日不是你就是我,定要拚个死活!”
  吩咐大小三军,撤了宋围,且去寻晋重耳做对!“等我败了晋军,怕残宋走往那里去?”
  斗越椒曰:“吾王曾叮咛‘不可轻战’,若元帅要战之时,还须禀命而行。况齐、秦二国曾为宋求情,恨元帅不从,必然遣兵助晋。我国虽有陈、蔡、郑、许相帮,恐非齐、秦之敌, 必须入朝请添兵益将,方可赴敌。”
  得臣曰:“就烦大夫一行,以速为贵。”
  
  
  
  
  越椒奉元帅将令,径到申邑,来见楚王,奏知请兵交战之意。
  楚王怒曰:“寡人戒勿与战,子玉强要出师,能保必胜乎?”
  越椒对曰:“得臣有言在前,‘如若不胜,甘当军令’。”
  楚王终不快意,乃使斗宜申将西广之兵而往。楚兵二广,东广在左,西广在右,凡精兵俱在东广,止分西广之兵,不过千人,又非精卒,乃是楚王疑其兵败,不肯多发之意。
  成得臣之子成大心,聚集宗人之兵,约六百人,自请助战,楚王许之。斗宜申同越椒领兵至宋,得臣看兵少,心中愈怒,大言曰:“便不添兵,难道我胜不得晋?”
  即日约会四路诸侯之兵,拔寨都起。这一去,正中了先轸的机谋了。髯翁有诗云:
  
  久困睢阳功未收,勃然一怒战群侯。
  得臣纵有冲天志,怎脱今朝先轸谋?
  
  
  
  
  得臣以西广戎车,兼成氏本宗之兵,自将中军,使斗宜申率申邑之师,同郑、许二路兵将为左军,使斗勃率息邑之兵,同陈、蔡二路兵将为右军,雨骤风驰,直逼晋侯大寨,做三处屯聚。
  
  
  
  
  晋文公集诸将问计。先轸曰:“本谋致楚,欲以挫之。且楚自伐齐围宋,以至于今,其师老矣。必战楚,毋失敌。”
  狐偃曰:“主公昔日在楚君面前,曾有一言:”他日治兵中原,请避君三舍‘。今遂与楚战,是无信也。主公向不失信于原人,乃失信于楚君乎。必避楚。“
  诸将皆艴然曰:“以君避臣,辱甚矣。不可,不可!”
  狐偃曰:“子玉虽刚狠,然楚君之惠,不可忘也!吾避楚,非避子玉。”
  诸将又曰:“倘楚兵追至,奈何?”
  狐偃曰:“若我退,楚亦退,必不能复围宋矣。如我退而楚进,则以臣逼君,其曲在彼。避而不得,人有怒心,彼骄我怒,不胜何为?”
  文公曰:“子犯之言是也。”传令:“三军俱退!”
  晋军退三十里,军吏来禀曰:“已退一舍之地矣。”
  文公曰:“未也。”又退三十里,文公仍不许驻军,直退到九十里之程,地名城濮,恰是三舍之远,方教安营息马。
  
  
  
  
  时齐孝公命上卿国懿仲之子国归父为大将,崔夭副之;秦穆公使其次子小子憗为大将,白乙丙副之,各率大兵,协同晋师战楚,俱于城濮下寨。宋围已解,宋成公亦遣司马公孙固如晋军拜谢,就留军中助战。
  却说楚军见晋军移营退避,各有喜色。斗勃曰:“晋侯以君避臣,于我亦有荣名矣。不如借此旋师,虽无功,亦免于罪。”
  得臣怒曰:“吾已请添兵将,若不一战,何以复命?晋军既退,其气已怯,宜疾追之。”传令:“速进。”
  楚军行九十里,恰与晋军相遇,得臣相度地势,凭山阻泽,据险为营。
  晋诸将言于先轸曰:“楚若据险,攻之难拔,宜出兵争之。”
  先轸曰:“夫据险以固守也。子玉远来,志在战而不在守,虽据险,安所用之?”
  时文公亦以战楚为疑。狐偃奏曰:“今日对垒,势在必战,战而胜,可以伯诸侯;即使不胜,我国外河内山,足以自固。楚其奈我何!”文公意犹未决。
  
  
  
  
  是夜就寝,忽得一梦,梦见如先年出亡之时,身在楚国,与楚王手搏为戏,气力不加,仰面倒地,楚王伏于身上,击破其脑,以口喋之。既觉,大惧。时狐偃同宿帐中,文公呼而告之,如此恁般:“梦中斗楚不胜,被饮吾脑,恐非吉兆乎?”
  狐偃称贺曰:“此大吉之兆也,君必胜矣。”
  文公曰:“吉在何处?”
  狐偃对曰:“君仰面倒地,得天相照。楚王伏于身上,乃伏地请罪也。脑所以柔物,君以脑予楚,柔服之矣,非胜而何?”文公意乃释然。
  天色乍明,军吏报:“楚国使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