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牧为右相,陈乞为左相,立国书、高无平以继二氏之祀。
  安孺子年才数岁,言动随人,不能自立。陈乞有心要援立公子阳生,阴使人召之于鲁,阳生夜至齐郊,留阚止与其子壬于郊外,自己单身入城,藏于陈乞家中。陈乞假称祀先,请诸大夫至家,共享祭余,诸大夫皆至。鲍牧别饮于他所,最后方到。陈乞候众人坐定,乃告曰:“吾新得精甲,请共观之。"众皆曰:”愿观。"于是力士负巨囊自内门出,至于堂前,陈乞手自启囊,只见一个人,从囊中伸头出来,视之,乃公子阳生也,众人大惊。陈乞扶阳生出,南向立,谓诸大夫曰:“‘立子以长’,古今通典,安孺子年幼,不堪为君,今奉鲍相国之命,请改事长公子。"鲍牧睁目言曰:”吾本无此谋,何得相诬?欺我醉耶?“
  阳生向鲍牧揖曰:“废兴之事,何国无之?惟义所在,大夫度义可否,何问谋之有无?”陈乞不待言终,强拉鲍牧下拜,诸大夫不得已,皆北面稽首。陈乞同诸大夫歃血定盟,车乘已具,齐奉阳生升车入朝,御殿即位,是为悼公。即日迁安孺子于宫外,杀之。悼公疑鲍牧不欲立己,访于陈乞,乞亦忌牧位在己上,遂阴谮牧与群公子有交,不诛牧,国终不靖。于是悼公复诛鲍牧,立鲍息,以存鲍叔牙之祀,陈乞独相齐国。国人见悼公诛杀无辜,颇有怨言。
  再说悼公有妹,嫁与邾子益为夫人。益傲慢无礼,与鲁不睦,鲁上卿季孙斯言于哀公,引兵伐邾,破其国,执邾子益,囚于负瑕,齐悼公大怒曰:“鲁执邾君,是欺齐也。"遂遣使乞师于吴,约同伐鲁,夫差喜曰:”吾欲试兵山东,今有名矣!“遂许齐出师。
  鲁哀公大惧,即释放邾子益复归其国,使人谢齐。齐悼公使大夫公孟绰辞于吴王,言:“鲁已服罪,不敢劳大王之军旅。"夫差怒曰:”吴师行止,一凭齐命,吴岂齐之属国耶?寡人当亲至齐国,请问前后二命之故。"叱公孟绰使退。鲁闻吴王怒齐,遂使人送款与吴,反约吴王同伐齐国,夫差欣然即日起师,同鲁伐齐,围其南鄙,齐举国惊惶,皆以悼公无端召寇,怨言益甚。
  时陈乞已卒,子陈恒秉政,乘国人不顺,谓鲍息曰:“子盍行大事,外解吴怨,而内以报家门之仇?”息辞以不能,恒曰:“吾为子行之。"乃因悼公阅师,进鸩酒,毒杀悼公,以疾讣于吴军曰:”上国膺受天命,寡君得罪,遂遘暴疾,上天代大王行诛,幸赐矜恤,勿陨社稷,愿世世服事上国。"夫差乃班师而退。
  鲁师亦归。
  国人皆知悼公死于非命,因畏爱陈氏,无敢言者。陈恒立悼公之子壬,是为简公,简公欲分陈氏之权,乃以陈恒为右相,阚止为左相。昔人论齐祸皆启于景公,诗曰:
  
  从来溺爱智逾昏,继统如何乱弟昆。
  莫怨强臣与强寇,分明自己凿凶门。
  
  
  
  
  时越王教习美女三年,技态尽善,饰以珠幌,坐以宝车,所过街衢,香风闻于远近。又以美婢旋波、夷光等六人为侍女,使相国范蠡进之吴国。夫差自齐回吴,范蠡入见,再拜稽首曰:“东海贱臣勾践,感大王之恩,不能亲率妻妾,伏侍左右,遍搜境内,得善歌舞者二人,使陪臣纳之王宫,以供洒扫之役。”夫差望见,以为神仙之下降也,魂魄俱醉。
  子胥谏曰:“臣闻:”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夫美女者,亡国之物,王不可受!"夫差曰:“好色,人之同心,勾践得此美女不自用,而进于寡人,此乃尽忠于吴之证也,相国勿疑。”遂受之。
  二女皆绝色,夫差并宠爱之,而妖艳善媚,更推西施为首,于是西施独夺歌舞之魁,居姑苏之台,擅专房之宠,出入仪制,拟于妃后。郑旦居吴宫,妒西施之宠,郁郁不得志,经年而死。夫差哀之,葬于黄茅山,立祠祀之,此是后话。
  
  
  
  
  且说夫差宠幸西施,令王孙雄特建馆娃宫于灵岩之上,铜沟玉槛,饰以珠玉,为美人游息之所,建“响屧廊”。何为响屧,屧乃鞋名,凿空廊下之地,将大瓮铺平,覆以厚板,令西施与宫人步屧绕之,铮铮有声,故名响屧,今灵岩寺圆照塔前小斜廊,即其址也。高启《馆娃宫》诗云:
  
  
  
  馆娃宫中馆娃阁,画栋侵云峰顶开。
  犹恨当时高未极,不能望见越兵来。
  
  
  
  王禹偁有《响屧廊》诗云:
  
  
  
  廊坏空留响屧名,为因西子绕廊行。
  可怜伍相终尸谏,谁记当时曳履声?
  
  
  
  山上有玩花池,玩月池,又有井,名吴王井,井泉清碧。西施或照泉而妆,夫差立于旁,亲为理发;又有洞名西施洞,夫差与西施同坐于此。洞外石有小陷,今俗名西施迹;又尝与西施鸣琴于山巅,今有琴台;又令人种香于香山,使西施与美人泛舟采香,今灵岩山南望,一水直如矢,俗名箭泾,即采香泾故处;又有采莲泾,在郡城东南,吴王与西施采莲处。又于城中开凿大濠,自南直北,作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