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无人识之者。
  赵无恤在晋阳观智伯新渠,已成之业,不可复废,乃使人建桥于渠上,以便来往,名曰赤桥,赤乃火色,火能克水,因晋水之患,故以赤桥厌之。桥既成,无恤驾车出观,豫让预知无恤观桥,复怀利刃,诈为死人,伏于桥梁之下。
  无恤之车,将近赤桥,其马忽悲嘶却步,御者连鞭数策,亦不前进。张孟谈进曰:“臣闻‘良骥不陷其主’,今此马不渡赤桥,必有奸人藏伏,不可不察。"无恤停车,命左右搜简,回报:”桥下并无奸细,只有一死人僵卧。"无恤曰:“新筑桥梁,安得便有死尸?必豫让也!"命曳出视之,形容虽变,无恤尚能识认,骂曰:”吾前已曲法赦子,今又来谋刺,皇天岂佑汝哉?"命牵去斩之。
  豫让呼天而号,泪与血下,左右曰:“子畏死耶?"让曰:”某非畏死,痛某死之后,别无报仇之人耳。"无恤召回问曰:“子先事范氏,范氏为智伯所灭,子忍耻偷生,反事智伯,不为范氏报仇;今智伯之死,子独报之甚切,何也?"豫让曰:”夫君臣以义合,君待臣如手足,则臣待君如腹心;君待臣如犬马,则臣待君如路人。某向事范氏,止以众人相待,吾亦以众人报之;及事智伯,蒙其解衣推食,以国士相待,吾当以国士报之。岂可一例而观耶?"无恤曰:“子心如铁石不转,吾不复赦子矣!”遂解佩剑,责令自裁。豫让曰:“臣闻,‘忠臣不忧身之死,明主不掩人之义’,蒙君赦宥,于臣已足,今日臣岂望再活?但两计不成,愤无所泄,请君脱衣与臣击之,以寓报仇之意,臣死亦瞑目矣!”
  无恤怜其志,脱下锦袍,使左右递与豫让,让掣剑在手,怒目视袍,如对无恤之状,三跃而三砍之,曰:“吾今可以报智伯于地下矣!”遂伏剑而死。
  至今此桥尚存,后人改名为豫让桥。
  无恤见豫让自刎,心甚悲之,即命收葬其尸,军士提起锦袍,呈与无恤,无恤视所砍之处,皆有鲜血点污,此乃精诚之所感也。无恤心中惊骇,自是染病。不知性命何如?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五回 乐羊子怒餟中山羹 西门豹乔送河伯妇
  
  
  
  话说赵无恤被豫让三击其衣,连打三个寒噤,豫让死后,无恤视衣砍处,皆有血迹,自此患病,逾年不痊。
  无恤生有五子,因其兄伯鲁为己而废,欲以伯鲁之子周为嗣。而周先死,乃立周之子浣为世子,无恤临终,谓世子赵浣曰:“三卿灭智氏,地土宽饶,百姓悦服,宜乘此时,约韩、魏三分晋国,各立庙社,传之子孙,若迟疑数载,晋或出英主,揽权勤政,收拾民心,则赵氏之祀不保矣!”言讫而瞑。
  赵浣治丧已毕,即以遗言告于韩虎,时周考王之四年。晋哀公薨,子柳立,是为幽公。韩虎与魏、赵合谋,只以绛州、曲沃二邑为幽公俸食,余地皆三分入于三家,号曰三晋。幽公微弱,反往三家朝见,君臣之分倒置矣。
  
  
  
  
  再说齐相国田盘,闻三晋尽分公家之地,亦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齐都邑大夫,遣使致贺于三晋,与之通好,自是列国交际,田,赵,韩,魏四家,自出名往来,齐、晋之君拱手如木偶而已。
  时周考王封其弟揭于河南王城,以续周公之官职,揭少子班,别封于巩,因巩在王城之东,号曰东周公,而称河南曰西周公。此东西二周之始,考王薨,子午立,是为威烈王。
  威烈王之世,赵浣卒,子赵籍代立;而韩虔嗣韩,魏斯嗣魏,田和嗣田,四家相结益深,约定彼此互相推援,共成大事。
  威烈王二十三年,有雷电击周之九鼎,鼎俱摇动。
  三晋之君,闻此私议曰:“九鼎乃三代传国之重器,今忽震动,周运其将终矣。吾等立国已久,未正名号,乘此王室衰微之际,各遣使请命于周王,求为诸侯,彼畏吾之强,不敢不许,如此,则名正言顺,有富贵之实,而无篡夺之名,岂不美哉?"于是各遣心腹之使,魏遣田文,赵遣公仲连,韩遣侠累,各赍金帛及土产之物,贡献于威烈王,乞其册命。威烈王问于使者曰:”晋地皆入于三家乎?"魏使田文对曰:“晋失其政,外离内叛,三家自以兵力征讨叛臣,而有其地,非攘之于公家也。"威烈王又曰:”三晋既欲为诸侯,何不自立,乃复告于朕乎?"赵使公仲连对曰:“以三晋累世之强,自立诚有余,所以必欲禀命者,不敢忘天子之尊耳,王若册封三晋之君,俾世笃忠贞,为周藩屏,于王室何不利焉?"威烈王大悦,即命内史作策命,赐籍为赵侯,虔为韩侯,斯为魏侯,各赐黼冕圭璧全副。田文等回报,于是赵、韩、魏三家,各以王命宣布国中,赵都中牟,韩都平阳,魏都安邑,立宗庙社稷,复遣使遍告列国。列国亦多致贺,惟秦国自弃晋附楚之后,不通中国,中国亦以夷狄待之,故独不遣贺。
  未几,三家废晋靖公为庶人,迁于纯留,而复分其余地。晋自唐叔传至靖公,凡二十九世,其祀遂绝。髯翁有诗叹云:
  
  
  
  六卿归四四归三,南面称侯自不惭。
  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