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之心,待其有罪而讨之,则大功可成。”于是,颖上表称颂齐王功德,宜委以万机,乃自辞归邺。由是颖之德誉,天下皆闻。
  齐王既执权,辟刘殷军咨祭酒,曹摅为记室,江统、荀晞为参军事,张翰、孙惠为掾,顾荣、王豹为主簿,何勖为中领军,董艾典枢机。又封其将佐葛旟为县公,委以心腹,号曰“五公”。
  却说成都王还邺,让九锡殊礼,表论兴义功臣,乞运河北邸阁米,以赈阳翟饥民,敛祭黄桥战士,旌显其家,皆卢志之谋也。由是,士民之众皆归颖焉。
  次早朝会,帝谓齐王醊曰:“司马伦谋叛大逆,罪不容诛,卿可明正其罪,以彰法律,庶使臣下不敢效尤而乱朝廷。”冏曰:“伦罪应赐死,陛下宜下诏,送金屑苦酒,令其自荆”于是,惠帝使王催持诏,以金屑苦酒来金塘,赐伦自死。催既奉命持诏来至金墉,入宫见司马伦曰:“臣奉圣旨持金屑苦酒,请殿下自裁。圣旨紧急,望赐早决,与臣回奏,休累小臣责限不便。”伦大哭曰:“孙秀误我!孙秀误我!”连道数声,执着金屑苦酒在手,徘徊再四,流泪满面,只得一饮而荆以巾覆面,犹曰:“孙秀误我!”言讫而死。王催方始驰还京都回旨。诗曰:
  赵王司马伦,奸邪素平庸。
  有谋诛贾后,无义篡晋君。
  不慕周公德,专凭孙秀凶。
  今日金墉死,徒恨嬖人终。
第四十二回 司马颖起兵讨齐王
  却说齐王司马冏既得志,选举不公,任用嬖佞,忠谏者远,直谏者诛,仗义之功反成罪衅。因是中外失望,士不倾心。时齐王冏初征顾荣为大司马主簿,辟张翰为大司马东曹掾,二人皆应命而至。
  史说顾荣,字彦先,吴国人也。因就职,见齐王冏擅权骄恣,恐失职祸延及己,于是终日酣醉,不综府事。因上言谏齐王司马冏曰:“臣忝在治下,不敢不告。臣闻古人有言曰:‘谦受益,满招损’。又曰:‘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今殿下举动之间,骄恣不法,势压群下,此岂君子之盛节也?如以学业骄人欤?则仲尼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如以富贵者骄人欤?则子贡曰:‘贫贱者骄人,且富贵者安敢骄人乎?’伏望殿下居廉有终,永保令誉,勿使马援之笑子阳也。”又曰:“且势有时而尽,势尽则倾。如扬雄所谓‘旦握兵权而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者。转眼宠辱,反掌荣枯,岂不畏哉!惟殿下安分见机,平易自处,则鬼神亦将害盈而福廉矣。臣以此故不避斧钺之诛,以献逆耳之言也。”齐王怒而不纳。
  顾荣忧患,来造冯熊。友人冯熊闻荣朝夕饮酒,不理政事,乃见其至,以言谏曰:“兹蒙足下过爱,以献药语,切莫见怪。夫酒之为物,固可合欢,亦能丧性,故古人比之狂药,非佳味也。古今以嗜酒致祸者,往往可鉴,此刘伶荷臿自随,毕卓盗酿被缚,君子所以不取也。今足下湛于麯蘖,日夜衔杯,此非贤人君子之所好者。愿足下察其善恶,自示劝惩,勤于听事,休败骏德也!”荣答曰:“子读一卷儒书,知得千古遗事,岂不识酒之为祸败德也?子知其一,不知其他。今齐王冏骄恣擅权,不久必败,败则吾在其府主事,诚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楚国亡猿,祸延林木。是以放性酣醉,以消忧患耳。”熊曰:“既若此,吾有脱君之计,不必忧。”荣曰:“何计?”熊乃近于荣耳畔,言不数句,语未一时,只见顾荣曰:“妙矣!”
  因语毕各散。
  数日,冯熊因见齐王长史葛旟曰:“顾荣好酒不综府事,王府大事固非酒客所能办,君何不言之齐王,迁其外,以免误政务?”旟曰:“吾正欲言,幸君先施。”因此,葛旟入府,以其事告与齐王冏,冏曰:“吾重其名,以故用之。今既如此,便迁之。”因是以顾荣改授中书侍郎,顾荣用冯熊之计,出为中书侍郎。在职廉能,不复饮酒。葛旟因见问曰:“君何前醉而后醒耶?”荣恐事觉,怕齐王疑诈以罪,又复更饮。因与州里杨彦明日:“吾为齐王主簿,恒虑祸及,见刃与绳,每欲自杀,但人不知耳。”
  史说张翰,字季鹰,乃吴下人也。见齐王司马冏专制骄奢,任用小人,故与同郡顾荣曰:“久必齐王自用,不纳忠谏,为今祸败,吾欲求去,故来造谒执事,旦日定行矣。”荣见其说,执翰手,怆然曰:“吾亦欲与子菜南山之菰,饮三江之水耳。”
  言讫,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莱、莼羹、鲈鱼脍,叹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官数千里以要名爵乎?”语毕,二人过数日相邀,命驾而归。
  却说齐王司马冏宴会群臣,议军国之事。酒行三巡,董艾言于齐王曰:“侍中稽绍,善于丝竹,殿下可使其为一操,以助欢乐。”齐王冏促命左右进琴,命绍品操,稽绍推而不受。
  冏曰:“今日为欢,何故若此?”绍进对曰:“明公匡复社稷,当轨物作则,垂之于后。绍虽粗鄙,忝备常伯,腰绶冠冕,鸣玉殿首,岂可操执丝竹,以为伶人之事?若释公服,侍私宴,所不敢辞也。”由是齐王冏不敢强命其弹,只令大臣畅饮,至夜方散。
  却说李庠骁勇而得众心,赵廞深忌之,欲杀而无罪。曾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