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至圣,遭家不造,遇此十二世三七之厄,承天威命,诏臣莽居摄,受孺子之托,任天下之寄,臣莽兢兢业业,惧于不称。今宗室广饶侯刘京上书言:“七月中,齐郡临淄县昌兴亭长辛当,一暮数梦,曰:‘吾天公使也,天公使我告亭长曰:摄皇帝当为真,如不信我,此亭中当有新井。’享长晨起视亭中,诚有新井,入地且百尺。”十一月壬子,直建冬至,巴郡石牛;戊午,雍石文;皆到未央之前殿。臣与太保安阳侯舜等视,天风起尘冥,风止得铜符帛图于石前。文曰:“天告帝符,献者封侯,承天命,用神令。”骑都尉崔发等视说。《尚书·康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此周公居摄称王之文也。《春秋》隐公不言即位,摄也。此二经,周公孔子所定,盖为后法。孔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臣莽敢不承用。臣请共事神祝宗庙,奏言太皇太后、孝平皇后,皆称假皇帝,其号今天下,天下奏言事,毋得言摄。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漏刻以百二十为度,用应天命。臣莽夙夜养育隆就孺子,令与周之成王比德,宣明太皇太后成德于万方,期于富而教之。孺子加元服,复子明辟,如周公故事。
  奏可,众知莽欲奉符命即真,群臣乃博议别奏,以成其事。
  梓潼人哀章即作铜匮为两检,其一署曰:“天帝行玺金匮图。”其一署曰:“赤帝行玺邦传予黄帝金策书。”书言王莽为真天子。又书莽大臣八人,又取令名王兴、王盛及自名凡十一人,皆署官爵,为辅佐。章闻齐井、石牛事下,即日昏时,衣黄衣持匮至高庙,以付仆射。仆射以闻。戊辰,莽至高庙,拜受金匮神禅。御王冠,谒太后,还坐未央宫前殿,下诏书曰:
  予以不德,托于皇初祖考黄帝之后,皇始祖考虞帝之苗裔,而太皇太后之未属。皇天上帝隆显大佑,成命统序,符契图文,金匮策书,神明诏告,予以天下兆民。赤帝汉氏高皇帝之灵,承天命,传国金策之书,予甚祗畏,敢不钦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号曰新。其改正朔,易服色,变牺牲,殊徽帜,异器制。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
  却说王莽本武帝时绣衣御史王贺之后,其本系久已迷失。莽好夸诞,自起意图天下时,始自谓为黄帝之后云。初汉高祖入咸阳,至霸上,秦王子婴降于轵道,奉上始皇玺,盖和氏壁,李斯所篆刻也,及高祖诛项籍,即天子位,因御服其玺,世世传受,号传国玺。时以孺子未立,玺藏长乐宫。莽即篡位,乃请玺,太后不肯授。莽使安阳侯舜谕指。舜素谨敕,太后雅爱信之。舜既见太后,知其为莽求玺,怒骂之曰:“汝属父子宗族,蒙汉家力,富贵累世,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辄夺取其国玺,全不思义。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余,天下岂有汝兄弟耶!且彼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变更正朔眼制,亦当即更作玺,传之万世,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而欲求之?我汉家老寡妇,旦暮且死,欲与此玺俱葬,终不可得。”太后涕泣言此,旁侧长御以下,皆垂涕。舜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然莽必欲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耶?”太后闻舜语切,恐莽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地,以授舜曰:“我老已死,知汝兄弟终族灭也。”舜即得玺,奏之,莽大悦。于是莽以建国元年正月朔,御正殿,受诸臣朝贺。群臣舞蹈山呼毕,莽乃下诏,命群公诸侯卿士,奉太皇太后玺韨,命去汉号焉。
  初莽欲改太后汉家旧号,易其玺绶,恐不见听,沉吟微示其意。而莽疏属王谏欲谄莽,乃上书言:“皇天废去汉而命立新室,太皇太后不宜称尊号,当随汉废,以奏天命。”莽乃车驾至东宫,亲以其书白太后。太后自思:“当日为弟兄子侄,费尽心思,三世擅权,五将秉政,以致上干天象,亦惟有诛戮忠良,以庇护之。及哀帝崩,莽已免就国,是我遣使者驰召来京,又违忠臣何武、公孙禄之正论,亲授莽以大司马之权柄,以至唾手得天下。今日尚不能容我一老朽之妇,犹欲废去之,岂不痛心!”因恚怼而言曰:“王谏之言是也。”莽见太后喉中哽咽,泪流满面,因曰:“此悖德之臣也,其罪当诛。”于是冠军张永献符命言:“太皇太后当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太后听言。莽遂命公卿大夫奉太后新室玺绶,鸩杀王谏而封张永为贡符子。莽既去太后汉号,乃立妻王氏为皇后,幼子临为皇太子,安为新嘉辟,封宇子六人为公。按莽四子,长宇,次获,次安,幼临。宇、获皆前诛死,安颇荒忽,乃以临为太子。大赦天下。乃策命孺子曰:
  咨尔婴,昔皇天佑乃太祖,历世十二,享国二百一十载,历数在于予躬。《诗》不云乎,“侯服于周,天命靡常”。封尔为定安公,永为新室宾。于戏!敬天之休,往践乃位,毋废予命。
  又曰:
  其以平原、安德、漯阴、隔重邱,凡户万,地方百里,为安定公国。立汉祖宗之庙于其国,与周后并,行其正朔服色,世世以事祖宗,永以命德茂功,享历代之祀焉,以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
  读策毕,莽亲执孺子手,流涕嘘欷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今子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哀叹良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