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之德。因曰:“某已荐先生为别驾矣。先生有此抱负,未遇真主,吾观沛公,定成王业,何不往而从之?”郦生曰“某闻沛公雅大度,而见贤士多慢侮,恐不以礼接,则狂道从人反取辱矣!”德曰:“先生素有机变,何不抗礼往见,以观其志?”生曰:“侯之言是也。”遂同邑令来见。
  沛公方倨床,使二女子洗足,郦生入内,长揖不拜而言曰:“足下欲助秦以攻诸侯乎?欲率诸侯破秦乎?”沛公见郦生老耄,且言语遽峻,乃骂曰:“竖儒!天下苦秦苛法久矣,吾奉怀王命,乃由西路伐秦,以诛此无道,何为助秦耶?”生曰:“足下既欲伐秦,以诛无道,是欲举义兵以服天下也,岂可倨见长者而待人以无礼耶?若如此,则贤士去,而无与其谋,何足以驱逐天下也?”于是沛公辍洗摄衣,即延郦生以上坐,谢之曰:“适来不知先生遽到,有失迎侯,休怪休怪!”于是郦生先说六国纵横,后言秦皇无道,口如悬河,滔滔不绝。沛公大喜,又问伐秦之计,郦生曰:“以纠合之众,收散乱之兵,不满十万,今欲径入强秦,此所谓驱羊群入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八达之地。城中所积粮甚多。见今太守陈同守把,某往说之;若进得陈留以为根本,招集军马,然后乘机以破关中,此为上策。”
  沛公即遣郦生入陈留。陈留令素与郦生善,闻郦生至,遂接入后堂,设酒闲叙。生曰:“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佐。方秦失政,诸侯并起,某假酒为狂,遍求真主,未得其人。昨见沛公隆准龙颜,豁达大度,行仁义之师,布宽厚之政,西行伐秦,郡邑望风归附。贤侯守此孤城,又当冲要之地,倘他兵忽至,以强凌弱,城破民逃,徒延颈受死,失此机会,甚为可惜。贤侯三思之!”陈同低首沉思曰:“先生之言,极是有理。但食秦之禄,不忍叛秦。”郦生曰:“二世残暴,天下切齿。武王伐纣,四海归心,闻诛独夫者纣也,未闻弑君也。二世今之独夫也,何为之叛秦耶?”陈同闻生之言,即起谢更衣,同出城来迎接沛公。沛公同萧何、曹参百十人进城,陈同出城,设宴款待。屯住一月,招徕各处人马,增添五万余众。
  沛公深喜,以为得郦生之助也,因召生谢曰:“自会先生以来,下陈留,招士卒,积粮储,此不朽之功也。”遂封为广野君,令常在左右,以匡不及。生曰:“某蒙足下之爱,情好虽日密,未足以建立奇功,为破秦之明辅也。适此地有一人,乃经济之才,天下之士,汤之伊尹,周之吕望也。若得此人,匡辅足下,何愁秦之不破也?”沛公便起问曰:“此人是准?”生曰:“乃韩国人,姓张名良,字子房,五世相韩。会受异人之术,每欲为韩报仇,奈韩国初立未久,尚未举动耳。若此人归附足下,锦上添花,美中之美也。”沛公曰:“此人既相韩,如何肯来?”生曰:“某有一计,诱张良来见,却以美言挑之,务要归附。”沛公曰:”计将安在?”生曰:“足下可修书差人,只说即今起兵伐秦,为诸侯报仇,但缺粮草为军需,欲问韩王借粮五万石。他若无粮,必令子房来见,其计可成矣。”
  沛公就令郦生为使,持书不日来到韩国,入城见韩王,将沛公书呈上。书曰:
  楚征西大将军沛公刘邦奉书韩王殿下:伏以始皇无道,并合六国。二世残暴,罪恶贯盈,百姓嗷嗷,恨入骨髓。今统大军,布告天下,仗义除残,以雪世愤。但军行百里,日费万金,所急者惟军需耳。邻近郡邑,十室九空,无处假借。敬遣使郦生,其借粮五万石,破秦之后,加倍偿还。幸念讨罪之师,早赐发下,以济急用。临楮恳切,万惟垂照。
  王览书,与群臣计议:“韩目为始皇所灭,今方初立,自费尚缺,岂能济人也?”群臣曰:“沛公奉怀王命伐秦,实天下之公也,借粮五万石,虽不能足其数,亦可与其半耳。若通无所与,恐伤大义。幸王思之!”王正在忧疑间,张良出班进言曰:“且管待来使,容臣往见沛公,自有方略。”群臣大喜。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望夷宫二世被害
  却说张良因韩国无粮,往见沛公,韩王曰:“尔去须善为说词,庶不失两家和气。”郦生暗思:“此子中了计也!”即拜辞韩王,遂同子房来见沛公。良未入辕门,寻思郦生借粮,实是假意,只欲我从沛公伐秦。我今来,正看沛公是何如人。
  却说郦生已与沛公作成圈套,专等子房到辕门外,先使樊哙来迎,子房见了樊哙,便暗想此是一开国功臣也。及到寨门口,只见沛公引着萧何、曹参、靳歙、卢绾、滕公、王陵等立在寨门侧首。看那沛公隆准龙颜,正是治国安邦真命主;看那萧何等,却是开疆展土众元勋。张良不觉自忖道:“有一代之君,便有一代之臣。我今欲来下说词,不想看了这起人,非偶然也。正是吾师黄石公吩咐着我辅佐真命,垂名万代;今遇沛公,不可舍也。”遂入帐来见沛公,纳头起拜毕,乃进言曰:“明公兴兵伐秦,闻郡邑望风而降,所得粮米甚多,又何听狂士之言,假以借粮为由,欲张良为从士耶?”沛公闻言甚骇愕不能答。萧何在侧即应之曰:“吾主借粮者,实借良也。先生来见者,实来说也,来说而不说者,先生见吾主足所以有为,较之力士击车者百倍矣。韩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