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曰:“前有黄河之阻,后有追兵甚追,吾必受擒矣!”不韦曰:“殿下休忧。我看东岸边.有一支军马来到,必是国君救兵。”言未已,只见一将拍马向前,欠身言曰:“吾乃秦将章邯,奉国君命来接应殿下,介胃在身,不能行礼。”遂乃放过异人一行人从,拦住来兵。
  李继叔、医和齐出,径奔章邯,邯举枪来迎,交战不十余合,章邯手起处,刺医和于马下。李继叔见折了医和,无心恋战,拨回马便走。邯正欲追杀,忽见尘头起处,早有兵到,乃是赵将公孙乾也。乾曰:“汝等快将异人放出,仍回赴赵请罪,以全大信,庶不负两国之好。若听不韦盗去,大兵到此,岂能干休?”章邯笑曰:“昔日牛西致书,不过权为讲和,以存皇孙,买非真和也。汝赵人何痴之甚耶!”乾大怒,抡刀直取章邯,邯举枪交还。战不三回合,公孙乾人马远来,未经歇息,力终不加,更兼章邯的枪法甚熟,人马精锐,不能抵当,只得拍马落荒而走。章邯驱兵大杀一阵,回保皇孙,拔寨起行。
  不数日,来到咸阳。不韦曰:“华阳夫人乃楚人也,皇孙当着楚服,以见夫人。”异人依其言,换楚服入官,拜见国君并夫人,各各伤感。夫人复谓安国君曰:“妾乃楚人也,皇孙着楚眼而来见,真吾子也!更其名子楚。”国君曰:“善!”于是子楚复跪而进言曰:“儿被虏为质,幸赖不韦以千金积好左右,又将爱妾与儿为妻,破家竭力,救拔还国,此再生之恩古今绝少。伏望重加官爵,以酬其功。”国君唤不韦进内而谢曰:“吾儿在赵,足下不避斧钺,救拔归秦,希世之功,诚为再造。尊公并家眷到时,已赐田千亩,安置新宅居住矣。明日奏过父王,封官报德。”不韦曰:“微功蒙赐,已荷重恩,岂敢更期望外耶?”就拜辞归宅。子楚同朱氏子政,就在华阳夫人宫中居住不题。
  次日,安国君早朝奏曰:“臣子异人,伐赵被虏,久拘于彼,以为质子,我王一向未忍加兵,盖投鼠忌器耳。今阳翟大贾吕不韦,破家废千金,不辞万苦,买赂赵侍臣,今得救拔还国,于秦有光,此不世之功也。奏知我王当加封官。”昭王大喜!即宣不韦朝见,封为太子少傅,兼东宫承局之职。不韦叩头谢恩。自此在秦发迹。又暗嘱皇姨再恳夫人早立子楚为嫡,恐怕有变。皇姨于是入内,见夫人曰:“子楚归秦,皆夫人拔救之力,同玉符合事,盟约已定,须当早立为嫡,以为万世之基。”夫人曰:“此事正欲与国君计议,连日国事不暇,未敢启口。”当乘国君在宫无事,夫人乃进言曰:“国君昔曾许子楚与妾为子,今虽居住宫中,尚未明言于外,恐诸子后日争立,初议有更。”国君曰:“此说正合吾意。”即择日以子楚力华阳夫人之子,宠渥日隆,子楚之业大定矣。此是不韦:化家为国机如海,立种生苗意更深。毕竟将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吕政立暗绝秦嗣
  秦昭王五十六年,季春三月,昭王薨。群臣议立太子安国君为王,以华阳夫人为皇后,子楚为太子,朱氏为夫人。命玉翦、章邯统兵伐赵。李继叔失守,城陷,遂得漳河。秦加兵于周王,周兵亦败绩。自此秦日益强大,伐魏,取韩,听到无敌。秦王立一年,薨。群臣立太子子楚为王,封华阳后为华阳太后,生母夏后为夏太后,朱氏为王后,子政为太子,以吕不韦为丞相,封为文信侯,食河南洛阳十万户,佩剑上殿,召命不名,威权日重,群臣莫敢仰视。秦王楚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为王,以朱氏为王太后,尊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秦王年少,国政皆不韦统理,出入宫禁,略无忌惮,时时与太后私通。宫门之中,畏不韦之威,莫敢声言。不韦奢侈日极,养家童万人,招致四方食客,常数千人,金玉如山,甲第连云,珍玩奇宝,不可胜数。凡戚属故旧,皆列贵极,金紫满前,任其封赏。又延览天下名士,凡有闻见,著为集论,有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余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行于咸阳市门外,悬千金于其上,招延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悬告十余日,无人敢增损之,不韦以为不刊之典,遂将此书颁行天下不题。
  且说秦王虽年少,承父祖之余烈,当国家之强盛,东周不祀,六国益衰不韦专内,王翦治外,灭楚伐赵,破燕取魏,天下纵横,藩篱固结。人知秦之强不知秦已灭矣。
  却说不韦见秦王盖世,太后荒淫不止,恐祸及己,乃私求大阴人缪毐以为舍人。太后闻,欲私得之,不韦乃进缪毐,诈以为宦者,拔其须眉,奉侍太后遂与私通,心极爱之,封为长信侯。又恐事败,诈卜避时,迁居岐雍大郑宫,凡宫中大小事,皆毐裁决。秦王九年五月五日,太后与毐饮酒,大醉,命御衣夫人季氏进酒,偶酒倾于地,毐怒而叱之曰:“老婢乃敢无礼耶!”季氏曰:“我居宫禁十余年来,侍秦先王,多有辛苦,尔何骂我耶?”毐大怒,令人笞背逐出。季氏怀恨,即奔告太史赵高,说毐实非宦者,而与后私通,见生二子,藏匿在宫,待王上春秋后,二子争图天下。高闻知大惊!不敢隐讳,见秦王,将季氏之言,一一奏知。秦王大怒!就捉缪毐下狱追究,具得情实。至九月,夷毐三族,杀太后所生二子,迁太后于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