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生曰:“汉王带甲百万,威震中外,韩信屯兵赵地,即欲席卷而来。齐民如鱼游釜中,危在旦夕,大王是位亦难保矣!吾之此来,一则救万民之命,一则保大王无虞,实齐国之盟主,上邦之使命,非有求于大王,何屈礼以见之耶?大王如不欲保齐国,即杀吾以正臣礼,如欲为百姓计,安得不从吾所好乎?”齐王曰:“吾齐国地方数千里,国富兵强,南阻楚淮之势,北镇燕境之雄,西有魏赵,东接海隅,内有文臣致治,外有武将安边,按甲屯兵,坐观胜负,如何危在旦夕?”郦生叹曰:“大王何欺人之甚耶?大王自度与项王勇武何如?项王得关中而不能守,走彭城而不能敌,五国皆叛,关中尽失。今齐以千里之区而欲抗全胜之汉,不亦误乎?”齐王沉吟不语。郦生又曰:“大王不必沉吟,先须观天下之所归,而后知兴亡所决。某不知大王果能识天下之所归乎?”王曰:“不知也。”生曰:“大王若不知天下之所归,宜乎以我为抗礼也,方今事势,楚若强而实弱,汉似弱而实强。以天下封疆汉得七八矣,楚仅二三分耳,不知修德,尚尔纵横妄为,不自退省。今汉王以缟素为资,为义帝发丧,布恩威于天下,而天下莫不信从,明并日月,德同尧舜,见今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险,拒飞狐之口,杜太行之道,守白马之津,抚安百姓,虎视天下,吾知天下之所归者,诚在汉不在楚也。大王急早归附,倒戈卸甲,开城纳款,全一城之生灵,为万世之长策。臣之此来,实为齐,非为汉也。大王宜熟思之!”齐王闻生语,起身谢曰:“先生此来,实为寡人,适语言冒渎,幸望恕罪。请问如何归降?”郦生曰:“大王先差人赍降表,臣在此候汉王到来,与大王一同请见。”有田横在侧便道:“韩信见屯兵于赵城,恐一时前来,大王不曾准备,何以御之?”郦生曰:“某此来非私行,乃奉汉王明诏而来,韩信岂敢抗违?”齐王曰:“先生可写书与韩信,约会退兵,庶可准信。”生曰:“臣就写书达知韩信。”郦生即修书一封,差从人同齐使赴赵,止韩信进兵。
  却说韩信在赵屯兵日久,正欲计议伐齐,忽有人来报:“郦大夫差人来下书。”韩信令至帐下,其人曰:“郦大夫奉汉王诏,与齐陈说利害,齐王愿罢兵请降,今已具表赴成皋,齐七十余城尽归汉矣。有书在此,上见元帅。”韩信接书拆封,书曰:
  汉大夫郦食其顿首,书奉韩元帅麾下:生奉王旨出使于齐,罢兵息争,委心帖附,顺天休命,悉归王化,皆仰仗汉王之圣明,实赖元帅之威德,不动声色,下齐七十余城,免三军汗马之劳,救一国生灵之命。兹遣小启上达,乞罢干戈,旋师成皋,休军养威,举众伐楚,六国景从,恢弘大业。元帅之功,铭之鼎彝,某不敢贪大功为己有也。食其再拜。
  韩信看罢书,大喜,对来使曰:“既大夫已下齐矣,我即旋师归成皋,与汉王会兵伐楚。齐王打听汉兵到徐州,随遣兵来协助,共力破楚。”韩写了回书,打发来使回齐国报知郦生。郦生得书,来见齐王,齐王甚喜,乃与郦生终日高歌饮酒,遂不理国事。
  韩信自得郦生书,与张耳计议赵兵自成皋会汉王,合兵一处以伐楚。方欲发落三军,只见阶下一人,高叫:“不可!不可!若听郦生之言,误了元帅大事。我有一计,使齐七十城,唾手可得,其功尽归元帅矣。”其人为谁?乃燕士蒯彻,字文通。信曰:“尔何所见而不可旋师?”彻曰:“公带甲数万,将一岁余矣,止下赵五十余城。今郦生乃一儒士耳,掉三寸之舌,凭一篇之言,下齐七十余城,以将军之威德,反一竖儒之不若,旋师何面目以见汉王耶?不若依臣之愚见,乘齐不作准备,整点三军,直抵齐境,干戈一指,齐必瓦解。”信曰:“郦生此来,非是私行,乃奉王命而行,我若复又举兵而东,恐拂王命,且又不利于郦生也。”彻曰:“汉王初命将军取齐,其意已定,今又遣哪生说齐,此必哪生夺将军之功,而以言语鼓动汉王,初非王之本意也,将军若旋师而回,诸将亦叹将军为无能,此后汉王轻将军而重儒士也。纵使破楚,亦无光矣!将军熟思之!“张耳曰:“文通之言,深为有理。将军专阃外之权,何王命之足拘乎?”信听蒯彻之言,即时整点人马,同张耳等不来成皋,迳向东齐而来,不知郦生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烹郦生韩信背约
  却说韩信人马离赵,北行过黄河,由大路进发,所过郡县,望风逃避,将近齐境,早有人报入临淄。齐王此日正与郦生饮酒高会,见人来报,大惊,急忙召田横等商议,横曰:“韩信大兵三十万,长驱而来,其势甚盛。若出战,必力彼所破,不若深沟高垒,相拒勿战,急差人求救于楚,待楚兵到,却出齐兵夹攻,信可破也。”齐王曰:“郦生何以处之?”田横曰:“且未可伤郦生,待汉兵到城下,着郦生再与韩信讲解,倘可回兵,亦不失初意;若信不退,那时斩郦生不迟。”齐王曰:“我思郦生既说我降汉,韩信今又起兵前来,显是使我不作预备,却令韩信乘无备而来,甚为可恶。”横曰:“韩信虽来,未见虚实,待到城下,看哪生有何话说。”
  齐君臣正议事间,左右来报韩信大兵已到,离城三十里下寨,旗帜严整,金鼓大作,其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