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涉曰:“霸王差臣来说大王者,欲与大王连和,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各守封疆。大王奇谋妙算,尤出二王之右,大王若从某说,富贵可常保矣。未审高见以为何如?”信曰:“大夫之言,虽若有理,以我中心度之,昔在楚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计不从,故背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至此而为齐王。汉王其亲信于我如此,我苟背而复归于楚,不祥也。虽至死而此心不易!幸烦大夫为我深谢项王。”仍将金帛付武涉,涉见韩信不可以言动也,遂辞信回楚去。
  蒯彻知天下大权已归于信,因来说信曰:“臣昔日曾遇一异人,授以相法,请为足下相之。连日相君之面,不过封侯,相君之背,贵不可言。”信曰:“先生何为发此言耶?”彻曰:“昔天下初起之时,最难为力,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之人,赤胆涂地,暴骸中野,不可胜数。楚人乘力席卷五国,遂威振天下,然迫于西山,而不得进者三年矣。汉王距巩洛,阻山河,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此二王智勇俱困之时也,其命皆悬于足下。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势莫敢先动。足下据强齐,从燕赵,困民之欲,西向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从而响应矣。盖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足下熟思之!”信曰:“汉王待我甚厚,吾岂可以向利而背义乎?”彻曰:“始张耳、陈馀相与为刎颈之交,及争张黡、陈泽之事,张耳遂杀陈馀于■水之南,头足异处。今足下文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者,故臣窃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已,亦误矣。野兽已尽,而猎狗烹,愿足下深虑之!且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欲舍是安归乎?”信曰;“先生休矣!吾方念之!”
  数日,蒯彻复来说信曰:“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故智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厘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减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也祸。夫功者,难成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时乎时乎不再来!”信犹豫不忍背汉,又自以为屡建大功,汉王终不负我,料齐地可保也。蒯彻方说罢,只见麾下一人,高声大叫:“大王莫听蒯彻之言,有失人臣之节。我与蒯彻见汉王去,要见个明白!”吓得蒯彻魂魄不知有无。其人未知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 霸王伏弩射汉王
  其说其人为谁?乃太中大夫陆贾也。陆贾曰:“盖言事者,先观其势,次观其形,苟势强而形弱,非弱也;形胜而势衰,实衰也。以方今言之,楚若胜矣,形之胜也;汉似弱矣,形之弱也。元帅当强弱胜衰之间而未定也。以今汉王虽暂时不利,而天下之势,已得八九,人心归附,天命默佑。萧何有宰相之才,而忠贞不二;良平有孙吴之智,而机变莫测,兼之以英、彭、樊哙之勇,周勃、王陵、绛、灌诸将之强,福德绵绵,万世不拔之基已定矣。汝乃不观形势,凭一时口舌之巧,必欲元帅背汉,倘元帅一时听从,是画虎下成,反类犬者也,不亦误乎?”蒯彻被陆贾一篇言语,说得如痴似醉,半晌无言可答,因寻思:“我若随韩信一同伐楚,纵有功劳,倘有人将我劝韩信背汉之言,传到汉王耳边,郦生之烹,指日可见矣!”自此遂佯狂于市,自歌自笑,非复昔日之蒯彻。韩信亦知彼微意,遂不计较。即传令大小将佐,择日统大兵赴荥阳,会诸侯伐楚不题。
  却说汉王终日思念太公,无计可施,因语良、平曰:“太公家眷久拘彭城,不得还国,此心郁郁不舒,纵有天下,不可一朝居也!二卿有何策,使太公得归,此不世之功也!”良曰:“霸王以太公为质,岂肯放归;必是大鏖战一场,然后心服,那时却使人讲和,庶有还国之日。”正议间,忽有人来报萧何领一枝北番人马,同一番将进关中来助汉伐楚,王曰:“番兵远来,破楚必矣。”急召入内相见。萧何领番将入内,行礼毕,王问曰:“番将从何而来?”何曰:“番将姓娄名烦,北貉燕人也,慕大王之德,由沿边投咸阳而来,情愿同力破楚。臣审究的实,因催督粮储,就领来人见大王。此人善骑射,有万夫不当之勇。”汉王看娄烦身高一丈,面目狰狞,王甚喜,就赐衣一袭,金百两,着令帐下听用。
  且说霸王因龙且被韩信杀了,十分忿恨,急点人马径赴荥阳来。早有人报知汉王,备说项王因韩信斩了龙且,急起十万大兵前来,与汉要决胜负。汉王大惊,召群臣计议。萧何曰:“新来番将娄烦,正好与楚对敌,王陵等诸将协力帮助出战。韩信即日将到,两下夹攻,料此阵管教破楚矣。”汉王遂拨王陵等四将帮娄烦出战。
  却说霸王人马到荥阳,离城三十里安营,先使人谓汉王曰:“天下匈匈,徒以吾两人相距不宁也。愿与王决雌雄,毋徒疲天下赤子为也!”汉王笑谢来使曰:“吾宁斗智,不能斗力。”霸王闻知大怒,即令丁公、雍齿、恒楚、虞子期诸将,出马与汉挑战,汉遣娄烦出战,众将鼓噪大进,并不答话,各举兵器齐攻娄烦。娄烦举大刀相还,左拨右逼,前拦后冲,战五六十合,娄烦刀法